若不是为了欣赏这牡丹,楚昭断不可能进宫来。
那日夜里回去后,念秋就告诉楚昭,宫中牡丹开得极好,便差人来喊各家官家子弟三日后去宫中参加牡丹宴。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竟还有这么一出。
这宴设在御花园之中,周围百花拥簇,唯有牡丹天姿国色。宴席是流水席,桌子由红木而制,中间凿空蓄水,尾端留着排水口,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宫女负责上菜添水。御花园中央,是宫中娘娘们最爱的唱戏班子,曲水流觞,觥筹交错。
楚昭坐在女眷席,楚立尧在另一边同男眷坐在一起。说是欣赏牡丹,可楚昭觉得,今日不像是单纯的赏牡丹那般。
那胡氏每每听见进宫,都好似在避讳着什么一般,称病不出门。楚昭觉得这一点很是奇怪,虽奇怪,但也没碍着自己的眼,也无所谓。
皇后坐在主位之上,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不知是给什么人留的。
只见皇后拿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众小姐们才纷纷开始拿起酒杯回敬。
今日这宴会,楚昭除了坐在离自己老远的宁悦慈以外,一个人都不认识,但看上去,各位官家小姐们都是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异。
“兰贵妃娘娘到!”
楚昭随着众小姐站起来跪下,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得出神。
远处一众宫人架着鸾娇缓缓走来。
那鸾轿的四个角还挂有风铃,风轻轻吹起来,鸾轿的纱幔被吹起,四角的风铃随着风发出悦耳的铃声。上面侧躺着一红衣女子,头戴金色的凤羽步摇,随着鸾轿的移动,下垂的珠玉不停摇曳。
那女子美丽的脸庞像绽放的牡丹艳丽饱满,虽着着妃色衣裙,但却挡不住那高雅华贵的气质。远远便能闻到若隐若现能闻到一缕幽香,沁人心脾。那绝色的高贵能让多少凡夫俗子甘愿拜倒在她的衣裙之下。
鸾轿在御花园阶梯下停住,婢女掀开她面前的纱幔。女子穿着红色的由近似绣花编制的金缕鞋,步履轻盈,从鸾轿上缓缓而下。手上带着金镯,镯子是镂空的,那镂空的形状形似冬日盛开的梅花,雍容华贵。
首先说话的,是宁悦慈。
仔细一看,宁悦慈长得与那兰贵妃十分相似,只是眉眼处也带着庆禧帝的模样。
“母妃!”宁悦慈飞扑到兰贵妃身上。
“这个样子哪像个公主。”兰贵妃伸手接住她,虽嘴上在怪罪,但脸上却带着无尽的宠爱之色。
两母女就站在台阶下说话,像是当皇后不在似的。
“哎呀,我忘了,皇后娘娘还在这呢!芍药,快带我上去。”说完,一手拉着宁悦慈,另一只手搭在宫女手上,优雅从容的迈上了台阶。
楚昭在下头敲了敲自己的腿哦,看来自己真的该好好练练功了,不然才跪这么一会,腿就已经麻了。
皇后并无不悦之色,脸上还是带着适度的微笑。
楚昭却觉得,皇后眼中透出一丝无奈。
“妹妹来迟了,姐姐不会怪罪吧?”兰贵妃嘴角翘起一丝讥讽的笑,站在皇后边上,也不开口叫各位小姐站起来。
“不会,妹妹快落座吧,小姐们这较弱的身子也不适合长时间的跪着。”
兰贵妃居高临下的向下一撇,众小姐都不敢抬眼,更有甚者可以明显的看出在瑟瑟发抖。
“也是,平身落座吧。”
兰贵妃落座于皇后身旁,一旁的宫女赶忙在椅背上垫了一个艾叶枕。
这兰贵妃生宁悦慈时落下了病根,腰腹处要比寻常女子更容易受寒,因此就算宠冠六宫,不论怎样调理身体,这几年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妹妹那日洗尘宴身子不舒服,可有好些?”
皇后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兰贵妃眼前的碟子里,兰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还是微笑着回答:“好些了,劳烦姐姐挂念。”
下面众小姐哪见过这种画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瞥着眼前的菜,默默的赔笑。
“这样吃饭倒也无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宁悦慈窜出个头,眼睛还不忘瞥了一眼坐在最后面发呆的楚昭。
兰贵妃勾唇一笑“慈儿这主意好,众小姐可有意见?”
下面纷纷回应“没有。”
楚昭正发呆呢,还是旁边冯家的小姐拉了自己一把,才反应过来要行酒令。
只是...这行酒令是什么??
没过多久,楚昭的疑虑就被打破了。
“姐姐天姿国色,应当来当这令官。”
完了,要吟诗。
楚昭此时眉毛皱成一团,拿着酒杯的手暗自用力。
顺序是从尾到前,楚昭就坐在最尾后几个。眼看着前头的小姐们纷纷对答如流,楚昭的手已经攥在了一起。
“地脉默然生麦叶。”
这是个对联,抬头一看,皇后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意思是“这是最简单的了。”
楚昭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愣是没答上一句。
“哎呀,忘了告诉各位小姐了,这楚小姐是个武状元,可不兴与我们玩这些。”
宁悦慈笑得眉眼弯弯,只是那笑中带着不怀好意。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