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温度很低。
赫连镜已经睡着了,慕时雨摸索着回到地上铺的床边,拿过被子给他盖上,最后回到床上盘腿打坐修炼心法。
阿狐传给她的功法时被黑衣人打断了,只输送了些真气。
不知道阿狐和荀雾联合起来谋划了什么,但是阿狐救了她一命。
若她掉下链桥进入水里没有真气护体,定然会震碎五脏六腑,不死也是重伤。
夜深露中,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营帐内有些潮湿。
待真气恢复至九成后,慕时雨起身来到赫连镜的床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恢复正常,甚至有些偏冷。
赫连镜就醒了,雨声打在营帐上的声音越来越响。
漆黑的夜里,慕时雨的手触碰到他额头时,下意识有些抵触。
慕时雨收回手,空气里除了潮湿泥土味道,还有赫连镜身上清冽的昙花香,以及他腿上的药味儿。
雨势并没有减小的趋势,雨后山林间的路很难走,她有些担忧:
“殿下,现在什么时候了?”
为防止猛兽袭击,营帐内并没有蜡烛和油灯,赫连镜凭着直觉道:
“即将破晓。”
慕时雨回想十年前的事情,曾经忘却的记忆慢慢浮出水面,当初为了躲避追杀赫连川的人,只能选择从天枢森林前往雪国。
她努力想了想细节,严肃道:
“森林里有两个地方很危险,黑色的湖和红色的花海,我已经记不清到底在哪,一定要小心。”
她不知道具体多危险,只知道一路穷追不舍的敌人,进到那两个地方后就全都消失了。
赫连镜恍然想起十年前慕栖隐带着赫连川从天枢森林里逃出来的狼狈模样,记得旁边还站着一位眼神凌厉的小男孩,问道:
“当初站在慕栖隐身边的小男孩是你?”
“……男孩?”
慕时雨无语。
自认为小时候长得挺漂亮,怎么会被人看成是男孩呢?
“最初有些疑惑,小九为什么对一个女官动了心,没想到你和他竟有这样的渊源。”赫连镜忽略认错性别的话题。
当时他只顾着重伤的赫连川,没注意到她。
慕时雨抚摸着骨玉,脑海里浮现出与赫连川相处时的画面,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随即想到她让赫连川在青河找了整整七日,笑意渐渐消散。
回到床上又练了一会儿心法,落在营帐上的雨声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雨终于停了。
钟野一大早就去查探情况了,回来营帐时,慕时雨已经推着赫连镜走了出来,快速上前禀道:
“殿下,雨一停,天地院的人就开始朝着我们的方向追来,必须立刻启程。”
山路崎岖。
轮椅和马车无法行驶。
赫连镜垂眸扫了一眼双腿,即便落入如此境地,面色依旧平静,吩咐道:
“销毁营帐和马车,带上必需的物品,继续往前。”
慕时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唯有眼睛看不见,听着他们收拾东西的声音,问道:
“殿下打算让他们抬着你,还是带你骑马?”
赫连镜淡淡地道:“前者。”
慕时雨听着没人关心暂时失明她要怎么办,为了不拖累队伍,微微俯身,有商有量地道:
“殿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同乘一骑,若遇到危险我还能带你用轻功逃离。”
赫连镜不答,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钟野听见后,立刻道:
“早就听闻慕大人轻功了得,有您保护殿下,属下很放心。”
说着,见赫连镜没有拒绝,抓住机会,把队伍里最强壮的一匹马牵到慕时雨身边。
这样一来,速度就会快很多。
时间紧迫。
赫连镜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微微启唇,道:
“好。”
慕时雨松了一口气,让赫连镜坐在前面,左右她都看不见,调整坐姿时,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只是腿没有知觉?”
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必须知道具体情况,现在赫连镜整个人都靠着她,双腿一点力都没有,坐倒是坐得挺稳。
赫连镜浑身一僵,听出了慕时雨话里的意思,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他,极为窘迫,声音微颤:
“嗯。”
“我知道了。”这下慕时雨知道该怎么调整坐位距离了。
抱着他的腰,往后移了一点,随即另一手握住了缰绳。
赫连镜感受到腰际的力道将他稳稳固定在马背上,抓住了慕时雨握住缰绳的手,望着前方的路况帮她掌控方向。
钟野骑马冲在前面,刚开始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见两人配合得很好,彻底放下心来。
慕时雨虽不能眼观四路,但是能耳听八方,嗅着森林里各种各样的味道,提醒道:
“记得绕开花海和湖泊。”
“好。”
马的速度并不慢,山间的风吹拂着身体,已经二十年没有骑过马的赫连镜心情复杂。慕时雨不掺杂任何情愫极为严肃的语气,清空了他脑海里的杂念。
慕时雨辨别着空气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