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雨全身骨头疼得厉害,能不动就不动,听到赫连川的话,不难想到荀雾派了人对赫连川出手,眼底寒意蔓延。
天暗了下来,链桥上几根铁链在风中摇晃着。
阳光渐渐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回青山脚下等我。”慕时雨努力让声音大一些,可惜还是被风吹散。
链桥另一边墨蓝色的长袍随风而起,长发飘扬,风姿绝世,气势丝毫不输世间强者荀雾。
赫连川看出了端倪,命金乌卫将绳索全部连在一起。
阿狐望着清心殿门口的身影,浑浊的眼里渐渐蓄满眼泪,红了眼眶,她已经红颜迟暮,而他却依旧和当年一样,低至尘埃的爱,连说都不敢再说出来。
可她大限将至,再不说,以后就永远都没办法说出来了。
“陛下,方才有黑影出现,她与黑影一战,许是受了伤,我去接她过来。”阿狐朝着链桥走去,想要借着机会,见荀雾最后一面。
或许是看到慕时雨,想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自信从容的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碍于老去的面容,不敢见荀雾。
赫连川接过绳索,暂且不知慕时雨和荀雾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轻举妄动。
阿狐落在慕时雨身边,近距离看到了荀雾面无表情的脸,除了头发白了,五官没有任何变化。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摸向满是皱纹的脸,自卑到了极点。
“阿雾……”
时隔几十年,她再次喊出了这两个字,声线抖得厉害。
慕时雨从阿狐老去的面容上看出了她曾经的风华绝代,可惜岁月不饶人,不知荀雾用什么办法保持了容颜永驻。
阳光彻底被云层遮挡,清心殿外云雾渐生。
荀雾神情冷淡疏离,看阿狐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看你在青州城救了一个城的份上,才让你继续待在青山道观,如今违反禁令,还不离开?”
阿狐不敢直视荀雾的容颜,看着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手,苦笑道:
“当年我陪你在江湖历练的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只有我一人记得,是该离开了……”
现在想想,当初是荀雾给了她错觉,误以为他也对她有情。
以为他是碍于下任守脉人的职责不敢将心中的感情说出口,没想到他已经全忘了。
慕时雨觉得阿狐现在的脸色比她还难看。
本自身难保,不该多管闲事,但阿狐的出现,为她拖延了时间。
身体里的疼痛正在消失,慕时雨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阿狐,小声安慰道:
“他估计是患上痴呆症了,不过你早些年该主动一点,说不定曾孙子都有了。”
刚说完,就感觉到骨头里的疼痛加剧,疼得她眉心紧皱。
阿狐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像是从来没这么哭过,想要一下子把几十年的委屈哭出来。
此刻什么都不顾及,抓住了慕时雨的手暗中将自身功法传给她。
“你说得对,我后悔了,他对感情这方面太迟钝,见过他笑的样子,一定喜欢过我……”
她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
谁知进了青山道观,想要见他的面都难。
慕时雨难掩眼中震惊的神色,凝视着挡在她身前,源源不断将真气输送给她的阿狐,从她眼里看出了赴死的决心。
“别想不开。”
“我对不起姜友人,观主他知道……唔!”
话还没说完,剑刃入体的声音传来,阿狐瞪大了眼睛,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慕时雨难以置信地扶住了缓缓倒下的阿狐,抬头看向抽出剑身的黑衣人,以及她身后的荀雾。
阿狐艰难扭头看了一眼荀雾,明白是他授意,彻底绝望了,嘴角扬起的笑,是对这几十年来痴痴守护等待的嘲笑。
“对不起……”
笑意凝固,缓缓闭上了眼睛。
慕时雨握剑的手微微泛白,放下已经没了气息的阿狐,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阿狐方才给她输送的真气,足够她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赫连川甩出绳索缠住了慕时雨的腰,她顺着力道往链桥的方向逃离。
黑衣人抓住了慕时雨脚踝,看似是她在出手,实则荀雾手中的真气化成的利刃势不可挡的朝着赫连川而去,杀意十足,速度快到了极致。
慕时雨感知到了危险,利落的斩断绳索,举剑挡住了荀雾的攻击,踢飞了黑衣人,谁知脚上传来类似蛊虫噬咬的痛意。
“你是仙疆人?”慕时雨站在随风晃荡的链桥上,沁雪剑出,瞬间爆发的杀意,逼退黑衣人,划伤了黑衣人的腹部。
“听说你是监察长,赫连皇室的走狗,所以在你身上下的蛊有点多,慢慢品尝吧。”黑衣人单手捂着伤口,有些站立不稳,声音嘶哑,极其刺耳。
慕时雨视线有些模糊,努力聚焦,转身看向朝她飞跃而来的墨蓝色身影,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张了张嘴,竟然没办法发出声音。
“赫连皇族,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黑衣人眼眶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