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能回到乌鸦镇,天刚蒙蒙亮陈珊就出发了。她没有像上次一样从村口的羊肠小道绕路回乌鸦镇,而是选择翻过山体滑坡留下的那个土丘,直接回到离乌鸦镇不远的那条山路上。由于背上还背着城里采购的书籍和零食,她这一路走得相当不易。双手抓着漫山攀爬的草藤,双脚一点点向上挪动,胸前和后背早已湿透,一颗颗汗珠从脸颊两侧还有脖颈里流下来。领了领草帽沿,本以为马上就要爬到坡顶了,手里的藤蔓突然就断了。陈珊一个不留神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手心、手臂和脸都被藤蔓的叶子拉出了一个个血口子,终于在滚了好几圈后她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山石才停在了半山腰。她匍匐着抖了抖身体,用书包抵在石头上,勉强将身体支棱,然后坐起来看看自己的伤口。她滚过的那片草皮,草藤都被连根抓起来了,山石因为草根的蔓延土质都变松了。隐约陈珊看到了一些发白的石头,看上去好像是叠起来的路基。修整了一下,她再次看向那些路基,却看到这些石头缝的中间好像还有骨头形状的东西。经过了前几次的事情,陈珊的胆子也变大了。她随手找了两根木棍,开始爬向那些骨头,她要去验证一下。
木棍粗短,并不是挖山泥的好工具。陈珊取下背上的书包垫在膝盖下,然后两个手一起用力戳向眼前的山石和骸骨。手臂累得酸疼,膝盖也跪疼了,就停下来吃点东西喝两口水,然后又开始挖凿。大概挖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挖出来一个小坑,坑里埋着的正是一个人的手骨。即便已经很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恐惧,在看到那些骸骨的时候,陈珊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咬住了自己正在打哆嗦的嘴唇,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喊出声,虽然她也不知道现在大喊的话会不会有人听到。坑里的骨头清晰可见五个手指,关节连接的小臂的骨头已经错位。看起来这个人应该是意外发生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躲才被埋在里面的。不知道是什么驱使,陈珊觉得这个山坡下埋着的肯定不止这一个人。鬼使神差般地她又原路走回了村里去找昨晚收留她的二丫一家。
二丫和老头听说了山坡的骸骨,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大概只有他们才知道当时这个山坡下埋了多少人,埋的那些人都是什么名字,是谁家父母谁家孩子吧。陈珊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让二丫给她找一个锄头,然后直径往山坡走去了。二丫看着陈珊的背影,赶忙也提着锄头追了上去。老头往村子更深的地方走去,不一会儿陆陆续续过来了四五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大爷大叔,他们也都爬上了山坡开始去挖骸骨。
大约经过了四五个时辰,烈日已经将他们一行人的后背都汗湿了好几次。锄头慢慢铲掉了山坡最上面的一层山石和泥土。有个大爷突然亢奋地哭嚎起来,原本四散的人都围过去一看究竟。大爷挖开的位置下,整齐得躺着一排骸骨,他们的头朝着一个方向,手做着向上推举的动作,一条腿的膝盖弯曲,另一条腿的脚尖向下。骨头上还有一些蛆虫,肥瘦不同,有爬在泥土里扭动着的,也有爬在骸骨上穿过一个个洞眼的。陈珊从没见过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忍不住别过头去,胃里面翻江倒海一阵,感觉是要把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其他的人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吓到了,无不面露苦涩,虽都见惯了得病的人那些皮肉腐烂和干尸状的尸体却也都发出了作呕声。活着的人不知道这些骸骨当时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奇怪的死状。有人提议说先找来几个车子将出了土的骸骨拉去安葬,大家也都纷纷赞同。虽然已经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是他们肯定都是在守山村里居住过的人,都是他们的祖辈家人。
陈珊已经在守山村待了几天,她已经错过了和校长约定回去授课的时间。校长见陈珊迟迟没有回来,便叫了黑三去公车站打听。在得知陈珊可能在几天前已经回来,但是却在半路下车后,黑三赶忙去了镇里先找到了镇长,再回去通知了校长。镇长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头,一米六多点的个子,黑黑瘦瘦。在听到支教老师半途下车且至今未归的消息,一时间也乱了方寸。校长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去镇长的家里“老周,你说现在可怎么办?也不知道这陈老师去了哪里,咱们
得赶紧派人去找!”“这还用你说么,我也知道要去找,但是你说说我们去哪里找?她就这么下了车,也没个头绪啊!再说,我们这一带现在一没山贼二没土匪的,她能有什么危险?你这么急做什么?要找也要有人去找,叫谁去?”周镇长说着将手里的水杯重重搁到桌子上,“你先喝口水,再说这个陈老师的事。”
“老周,你别不信,我总觉得这个陈珊不是善茬,她来了咱们镇上以后奇怪的事就没停过。照你这么说,我们干脆就别去找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去找她,就当她自己在山里遇难了汇报上去吧?”校长平时看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现在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令人唏嘘。
“那怎么行!”李二牛和黑三正好走到了门口,听到校长的话,激动地冲进来。“陈老师来咱们镇上虽说不久,但是她待孩子们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她可能在山里走丢了,再怎么样我们也会去找的。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再去跟乡里报告也不迟!别人愿不愿意找我不知道,我李二牛肯定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