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莹的精神崩溃了,她开始恐惧,脸色发白,牙齿抖得咔咔作响,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父亲和母亲倒下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般,一次又一次刺激着她,她被贴身的丫鬟和小厮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跑。黏稠、温热且带着铁锈气味的液体,顺着姜莹的额头、眉眼、还有鼻梁缓缓的留下来。姜莹毫无知觉,只感觉耳边仿佛还是父亲急切的声音....
“夫人、小莹,你们快走,快走!”姜长禄一边把妻女往屋子后院推,一边不停的叮嘱她们快走。家中的奴仆四散而去,有的拿着财帛正准备跑出姜府,有些惊恐的抱头痛哭,家中乱成一团。而夫人李氏和女儿姜莹,却死死拉着姜长禄不愿松手。
姜莹看着父亲,又听着外面官兵的叫喊声和兵器交接的碰撞声,十岁的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父亲,我不走,我和母亲请都留下来陪你,我们没有犯法,他们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抓我们”。姜长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又看看自己心爱的夫人李氏,眼眶中蓄满蕴雾,他咬了咬牙,“快走,我是户部侍郎,好歹是个官员,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他加大了手中的力气继续推着,并吩咐着李氏和姜莹身边的小厮和丫鬟:“带着你们的主子,去东渡码头,那里有姜家的游船,去!快走。”
李氏和姜莹被小厮和丫鬟们推着继续后退。“砰砰”两声,府门被官兵们撞开了,看到前院的姜长禄,面目凶狠的盯着这个能让自己升官发财的家伙。站在前院中的姜长禄就像是一个青松一般挺拔笔直。为首的官吏,大手一挥,马上有两个士兵将姜长禄压倒跪在地上,为首的军官大声道:奉口谕,户部侍郎姜长禄,为官期间,中饱私囊,收受贿赂,今革去职位,交由刑部收监彻查。”话音未落,姜长禄便愤愤推开左右的士兵,掷地有声道:“我姜长禄一生清清白白,绝不会做伤天害理、收受贿赂之事!尔等污...”为首军官等的就是这一刻,冰冷有兴奋的声音传来:“罪臣姜长禄,抗旨不尊,大逆不道,已就地正法!”说完就有士兵手起刀落,姜长禄声音戛然而止,脖颈间忽地喷射出一片血雾,血雾溅到士兵的脸上,刀上,然后顺着姜长禄的脖子、手臂一直蔓延到地上。
李氏看着丈夫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去,她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忽地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金镶玉的圆形玉坠子,放到姜莹的手中,轻轻的说:“小莹,去,乘船去洛阳,找你舅舅。”然后李氏,松开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跟了你父亲一辈子,我要回去陪他。你要好好活着,为我们伸冤!为你父亲正名!”
姜莹脑子轰的一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只能呆呆的看到李氏像飞蛾扑火般,踉跄跑到姜长禄的身旁,抱着丈夫的身体,用手中的丝帕给他擦了擦脸。抖动的肩膀和嘤嘤呜呜隐忍的啜泣出卖了她,片刻后,李氏忽然站起朝为首官军冲过去,她拔下头发间的金钗,狠狠刺了过去,军官大惊,抬手打开李氏的手,但是金钗还是划到他的脸颊,从左边的嘴角一直到颧骨。血瞬间从脸上冒了出来,他怒极,抽出身边士兵手中的刀,一刀砍了下去....
天色渐黑,太阳的光逐渐隐没在天际,凌乱的脚步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身后传来嘈杂声,姜莹机械的转动着脖子,回眸的瞬间,她好像看到远处一条灼灼的火光,汇聚成一条火蛇的样子,向她袭来,越来越近。
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他们就能到达码头,乘上船只。阿生和小蝉一前一后护在姜莹身侧,拼命的带着姜莹往码头跑去。他们头发散乱、神情惶恐,极为狼狈。火蛇像盯着它的猎物般,夹杂着官兵的叫呼喝声,猛扑过来。而姜莹一行也终于到达码头,姜莹和小婵先后登上准备好的船只,阿生手忙脚乱的解开捆绑在码头桩子上的绳索,跳到船上,拿起了船桨划起来。
后面的士兵有七、八个个也赶到了江边,他们陆陆续续的跳下水去,准备游到船边,在登船抓人。阿生奋力的划着船,载着船只迅速往下游滑去,已经有士兵爬上了船头的船延,丫鬟小婵顾不得那么多从船舱里出来,用手上的包袱打着士兵的头,直到士兵又落入水中。船尾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两个士兵顺着船延爬上了船,都在阿生的船桨中攻势中,呼痛继续掉到江水里,可是船身愈来愈颠簸,士兵也越来越多,阿生一边驱赶着爬上来的士兵,一边着急的叮嘱小婵保护好小姐。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趁阿生不注意,抓住了他的脚踝...
而小婵这边却是更加心惊肉跳的场面,之间小婵左右两手都拿着钗子,见到一个士兵就往他们的手臂、面门、脖颈间招呼,她的身上、船头甲板上还有江水里都是绯红一片,小婵好像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她现在只有本能的恐惧和保护小姐的决心。
姜莹此刻正抱着双腿,窝在船舱里瑟瑟发抖,她口中一直念叨着:“不是...不是...假的,都是假的。”
“噗通...”阿生被人拉到了水里,江水好像也变得激动起来,风吹的江岸边的树木,沙沙作响,江水更加湍急了。落水的声音和阿生的喊叫让姜莹有了一点反应,她顺着船尾的方向望过去,阿生被那些士兵勒住,往水中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