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渊停晚一日出发,为了追上沈青杉,他每到一处驿站便更换马匹,全速赶路,每昼夜只歇四个时辰。
三天后的晌午,终于在驿站追上沈家兄妹三人。
看着从天而降的岳渊停,沈青杉着实吃了一惊。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
岳渊停风尘仆仆,发髻凌乱,胡茬青渗渗的,颇为狼狈。
他扬眉笑了笑,温和又略带埋怨地道:“你要去打仗,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继而轻轻叹了口气,“我跑了三天,万幸赶上了。”
沈青杉心口一阵滞闷,哑然片刻,勉强扯起一丝淡淡笑意。
“坐吧,快用膳,还有长路要赶呢。”
沈碧桐忙招呼驿卒添碗筷饭菜,多备一份干粮食水。
沈墨松也含笑点头:“兄弟,辛苦你了。”
岳渊停心头一暖:“多谢大哥、多谢四哥。”
沈青杉低眉垂眼,默默用膳。
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她对岳渊停一向冷淡,可他不但热情不减,还千里追随,分明已科举入仕,有大好前途,却心甘情愿陪她去凶险之地卖命。
可……
一双筷子,忽然夹着一块三肥七瘦的上好五花肉,递到碗中。
沈青杉一抬眼,就见岳渊停正温柔如水地瞧着她,微微一笑。
“青杉,你太瘦弱,得多吃些,要不长途跋涉,身子会吃不消的。”
沈青杉喉头梗了梗,轻声应道:“多谢,你也多吃些。”
岳渊停心里一甜,笑容愈发灿烂。
沈青杉被他的笑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满心里都是浓浓的愧疚。
她虽无意招惹他,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实属做不到无动于衷。
用罢膳,稍歇了口气,四人便启程,继续向西行进。
西疆战事吃紧,征西大将军还能撑几天,沈青杉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点,若不能赶在征西大将军战死之前抵达西疆,稳住局面,即便云冽赶到,想要反败为胜,都没那么容易。
天刚蒙蒙亮就启程,天色全黑后在驿站歇下。
半个月后,四人终于西疆容州。
容州是前线,局势严峻,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压抑与沉闷,仿佛深吸一口气,就能闻见硝烟味儿。
凭着圣旨,四人顺利入城,由守城官员领着去将军府。
沈青杉心口打了个“咯噔”,不祥的预感浓烈攀升。
战事吃紧,征西大将军不在城外大营坐镇,而是在城里的将军府,要么是因为他严重受伤,无法指挥战斗,要么是因为云军已无进攻之力,只能据城死守。
将军府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着披坚执锐的士兵。
一名脸上带疤、虎背熊腰的中年将军,站在将军府外迎接。
他脖子伸得老长,眉头拧得死紧,一副焦急又期待的模样。
然而,一见到来人,期待顿时变成了失望。
等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朝廷遣将支援,没想到来的却是四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尤其中间那个,脸膛白净,模样秀气,身板瘦小,怕是连盔甲都撑不起来。
这样的人能打仗?
中年将军跪下行礼:“征西大将军麾下副将王忠实,拜见钦差将军!”
沈墨松单手托住他的手臂:“王将军不必多礼,你快同我们说说,如今局势如何。”
王忠实没想到这模样颇为斯文的年轻人,竟能单凭一只手,举重若轻地托住他,不禁有些诧异。
他上下打量一眼沈墨松,正要回答,就听那瘦瘦小小、比姑娘家都秀气的少年脆生生地开了口。
“王将军,征西大将军伤势如何?”
王忠实眉头一蹙,惊愕地看向沈青杉,警觉低声质问:“你怎知征西大将军受了伤?”
主帅重伤会动摇军心,因此消息是严格对外封锁的,只在前天发给朝廷的战报中说明过。
沈青杉皱着眉头,严肃地道:“快带我去见大将军,我带了救命良药来!”
王忠实稍一迟疑,警惕地大声喝道:“你是何人?休得胡言乱语,动摇我大云军心!”
沈青杉挑了挑眉,认真地凝视王忠实,片刻,取出圣旨递了过去。
王忠实展开一看,慌得下跪磕头。
“王将军,劳你带路。”
王忠实不敢耽搁,忙低着头快步而行。
内室,征西大将军朱兆明平躺着,眸子半眯,满脸痛苦。
军医守在一边,蹙着眉头,脸上写满惶恐与无奈。
“大将军,朝廷的钦差将军来了。”
朱兆明一听,挣扎着想坐起来,手抓住床头雕花木栏,用了好几次力,都徒劳无功,喘得厉害。
军医上前要扶,沈青杉忙道:“大将军不必起身,您快躺着。”
“罪臣统兵不利,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朱兆明的手盖在脸上,捂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隐隐发颤。
沈墨松朗声道:“大将军力抗外敌,守卫西疆,皇上很是赞许,请大将军不必自责,安心养伤。”
沈青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