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岳渊停又来了,带来了一枚羊脂玉簪子,细腻润白的玉质,并蒂莲花雕得栩栩如生。
他红着脸颊,欢喜又羞涩地打开层层绸布,递到沈青杉面前。
“这簪子素雅大方,我估摸着你兴许会喜欢。”
沈青杉被他脸上那抹飘红惊到了,有些发怔。
他是死心塌地认定了这门婚事。
若不趁早说清楚,只怕他会越陷越深。
“岳大哥,你陪我去落日湖走走吧。”
岳渊停眼睛一亮:“哎!好!”
他屏住呼吸,上前一步,拈着簪头的并蒂莲花,小心翼翼地为她簪入发间。
沈青杉身子一僵,没动弹。
皇帝忌惮沈家已久,焉知是否派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好趁机抓住沈氏的错处,名正言顺拿沈氏开刀?
沈青杉的乖巧柔顺,令岳渊停喜出望外,一颗心砰砰狂跳,连呼吸都紊乱了。
坐马车出了城,直奔落日湖西渡头。
风和日丽,花木繁茂,湖光水色,风景宜人。
岳渊停饶有兴致地道:“那日便是在此地,我败于你手下,从此我便将你……”
沈青杉冷淡地打断:“岳大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岳渊停心口打了个突,慌乱油然而生。
那眼神,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要说的话,一定是他不愿听到的。
岳渊停讪笑,移开目光,不与她对视。
“青杉,今日咱们再比一场如何?我这半年来日日苦练,定不会再输给你。”
沈青杉平静地道:“岳大哥,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猜到了。”
“不,我……”
“我不想嫁给你。”
岳渊停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青杉,你……皇上赐婚,昭告天下,岂是你一句不想,便可悔婚的?”
沈青杉叹了口长气,无奈苦笑:“我不能悔婚,否则便是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岳渊停怔了怔,黯然道:“我知道,我无功无名,毫无建树,高攀不上你。”
他忽的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神态虔诚而坚定。
“可是青杉,我会努力上进的!下个月春闱,我定考取进士,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沈青杉心口闷闷的,不禁有些心疼岳渊停,一片真心付错了人。
“岳大哥,昨天你问我有何要求,我唯一的要求,便是不成亲。”
不等岳渊停开口,沈青杉便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我不能悔婚,所以我只能来求你,将婚期延后,越迟越好。”
岳渊停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凄凉又讽刺地笑了。
“纵然皇上赐婚,你也不肯下嫁于我么?”
沈青杉抿着唇,默认了。
岳渊停眸中溢满浓郁的痛苦,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青杉,你太天真了。你当皇上为何会昭告天下?不就是为了断绝你悔婚的心思么?”
“纵然我答应你,皇上也不会容许你拖延婚期。永安大长公主进京之日,便是行三书六礼之时。”
岳渊停眼神复杂,既难受又恳切地道:“青杉,岳大哥明白你的心意,只可惜,我爱莫能助。”
沈青杉小脸一白,嘴唇颤抖。
岳渊停心疼地抬起手,想抚一下她的脸庞,但迟疑少顷,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
“除此之外,你但凡有任何要求,我都尽我所能满足你。”
沈青杉苦涩地扯了扯唇,呵,她还能有什么要求?
她转身,低着头缓慢地朝渡口尽头走去,席地坐下,双手抱膝,下巴垫在膝头,怔怔地看着湖面。
岳渊停默默地瞧着她,忽然拔腿追了上去。
“青杉,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我改!你不喜欢的,我都改!”
“青杉,岳大哥求你,你想我怎样,只要你说,我愿意为你改变!”
沈青杉听而不闻,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永安大长公主年过六旬,身子虚弱,从南疆赶来,少说也得三个月。
届时,云岳差不多该回来了。
“青杉!青杉!”
岳渊停见她不为所动,心中又是急又是恼,忍不住蹲下身子,皱着眉头,眯着眸子,深深地凝视她。
“啊?”沈青杉恍然,“你说什么?”
岳渊停一噎,只觉得湖风蓦然间冰凉了许多,吹得人瑟瑟生寒。
“青……”
沈青杉站起身,掉头朝马车走。
岳渊停抬步跟上,但只走了两步,便顿住了。
腿就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动。
回去的路上,沈青杉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应该进宫去侍疾。
自然,太后定是不愿见她的。
可她若不去,难免落人话柄。
想了想,沈青杉还是进了宫,先去向皇上谢恩,然后去慈安宫磕头。
太后一副危在旦夕的模样,云冽心惊胆战,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前,衣不解带地侍疾。
这会子太后服了药,睡下了,方嬷嬷心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