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拜见爹!”
冯晋才眼眶一热,泪光闪闪。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屏住,好一会儿,才将泪意压下。
“好儿子,起来吧!”
虎子站起身,又走到沈青杉面前,跪下磕了个头:“姐姐!”
沈青杉笑道:“哎!小弟!快起来!”
冯晋才朗声大笑:“大家伙儿吃好喝好!”
喜乐再次奏响,整个医馆喜气盈盈。
每个仆人都得了一两银子赏钱,后厨忙活着备宴。
怕人少冷清,沈青杉还特意将镇南王府的仆人都叫了来,凑了整整十桌宴席。
渐渐有街坊闻风而来,有受过冯晋才恩惠的,送上小半篮鸡蛋、一只老母鸡等等,都是一番心意。
凡是贺客,不论贫富贵贱,都是座上宾。
流水席摆了整整一天,热闹非凡。
傍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沈青杉将礼单拿去堂屋。
“师娘,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蒋秋萍不识字,慌得直揪衣角。
沈青杉笑笑,从头念了一遍。
蒋秋萍吓了一大跳:“王王王府?这这这……这可是贵人啊!”
沈青杉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道:“这些不必理会,只是街坊们的礼,来日是要回的,还请师娘记着些,别忘了。”
“贵人送这样重的礼,竟不用回么?”蒋秋萍睁着一双惶恐又懵懂的眸子,不解地问。
归雁绷不住笑了:“夫人,您当我家小姐是谁?”
蒋秋萍生平头一次被人称为“夫人”,脸涨得通红,抿了抿唇,说道:“定是非富即贵,兴许还是达官贵人呢!”
“我家小姐是镇南王之女,因功受封长安公主。这礼单上的达官贵人,一多半见了我家小姐,还得毕恭毕敬行礼问安呢!”
归雁昂着下巴,与有荣焉。
蒋秋萍吓了一大跳:“公公公主!你是公主?!”
沈青杉忍俊不禁:“公主又如何?在您面前,照样得跪着伺候。”
蒋秋萍傻眼了:“他他他……你师父他……”
冯晋才送客回来,瞧见蒋秋萍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模样,眸中顿时漾满笑意。
“徒儿,下去吧。”
“是!”沈青杉俏皮地福了一礼,拉着丫鬟跑开了。
身为过来人,她有觉悟,不会耽误师父的千金春宵。
走出堂屋,沈青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眸子满足地喟叹了声。
“真好!”
这一世,希望一切都能圆满。
次日天不亮下起了雪,蒋秋萍一大早便起身了,前院后院转了一圈,茫无头绪。
“青杉,我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我该做些什么?”
沈青杉一听就笑了:“师娘,您是当家主母,什么都不必做。”
蒋秋萍心头一热,这师徒俩对她是发自内心地敬重,从未有半点轻视。
“话虽如此,但你师父是体面人,我如今既跟了他,自然要为他打理好后宅,不能叫外人看笑话。”
冷风裹着雪花,飘飘洒洒。
蒋秋萍看了眼沈青杉,眉头皱起,招招手道:“你随我来,归雁,征鸿,你们也过来。”
她转身回屋取出一摞衣裳,抿着嘴笑得羞涩。
“你是公主,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我这个做长辈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料子还是你送来的,我给你们三个做了件棉衣,希望你们别嫌弃。”
归雁征鸿没料到竟有她俩的份,连声道谢,接过来翻看,爱不释手。
“夫人的针线活可真好!这花绣得栩栩如生。”
“我正觉得入冬前做的衣裳紧了些呢,可巧夫人就赏了,多谢夫人!”
沈青杉接过棉衣,在身上比了比:“多谢师娘!咱们冯府有了当家主母,我们仨可有人照料了。”
蒋秋萍心里热乎乎的,眼圈又泛起了红。
冯晋才在廊檐下站着,默默地瞧着这一幕,心头一片温软。
这几个孩子,都很好。
虎子住进了西厢房,三间屋子宽敞明亮,床铺柔软,书房整洁。
他只觉得自己就跟睡在云朵上似的,软绵绵的,暖洋洋的。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他恍恍惚惚的,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珠,骨碌碌直打转,伸手在腿上重重掐了一把。
“嘶——疼!真的!”
“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小家伙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新衣裳新靴子,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推开门,欢呼雀跃。
跑到堂屋,见冯晋才正跟蒋秋萍说话,他扑通一声跪下,扎扎实实磕了个响头。
“孩儿给爹娘请安!”
冯晋才眉眼含笑,神态慈和:“快起来。”
大户人家才讲究早晚问安,穷苦人家谋生艰难,没那么多规矩,这还是前儿个蒋秋萍私底下叮嘱他的。
“虎子,你八岁了,该读书了。”
冯晋才端端正正地坐着,初为人父,他不知该如何跟孩子亲近,只想着养不教父之过,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好生教养儿子。
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