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娘俩正在磨豆子,一个推磨,一个添豆子,忙得热火朝天。瞧见沈青杉,虎子欢呼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
“姐姐,你来啦!”
虎子娘撩起汗巾擦擦汗水,招呼道:“姑娘来啦,快进屋坐,虎子,快去倒水来。”
沈青杉将篮子递给虎子:“师父让我送些吃食来,我这就回去了。”
虎子娘脸颊红扑扑的,表情羞赧:“这如何使得?您二位时常接济我们母子,我真是无以为报。”
“这都是师父的意思,我不过是跑跑腿罢了。大婶,您忙着,我走了。”
“哎!姑娘,这大冷的天,你连口水都不喝就走,这像什么话?”
虎子娘递了个眼色,虎子忙上前扯住沈青杉的衣袖,将她往屋里拽。
“姑娘,你坐会儿先,我去给你烧碗热水来。”
“大婶,别忙了。”
虎子娘低着头,快步走进东屋,从床底下的提篮里拿出四个鸡蛋,小心翼翼地捧着,进了厨屋。
她麻利地生火添水,泼了碗鸡蛋茶,又从快见底的糖罐子里挖了半勺糖。
“姑娘,喝完鸡蛋茶暖暖身子。”
虎子往碗里一瞟,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馋得厉害。
沈青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站起身两手接过碗,温和地笑了笑。
“多谢大婶,我才刚吃罢饭,饱着呢,吃不下这么多。虎子,咱俩吃吧。”
虎子刚想应好,虎子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撇了撇嘴,用尽全力才将目光从鸡蛋上挪开,舔着嘴唇说:“我不饿,姐姐,你快吃吧。”
沈青杉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浓浓的感动,摸了摸他的脑门,笑道:“你瞧我瘦瘦弱弱的,像很能吃的模样么?听话,去拿个碗来,咱俩一人一半。”
虎子不停地舔嘴唇吞口水,讪讪地看向他娘。
虎子娘眼圈一酸,知道这姑娘心地善良,点了点头,背过身去,抹了抹泪。
虎子咧嘴欢笑,快步跑去厨屋,拿了个豁口空碗,一把粗瓷勺子。
沈青杉分了两个鸡蛋和大半碗汤给他:“快吃吧。”
两人将鸡蛋吃了,汤喝得一干二净。
沈青杉放下碗,正要告辞,虎子娘忽然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姑娘,你的衣摆破了道口子,我给你补上吧。”
沈青杉撩起衣摆一看,果然有道两寸长的口子,应当是陪云崇玩时划破的。
她想了想,欣然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大婶了。”
虎子娘眸中乍然涌现无限欢喜,仿佛能为沈青杉补衣裳,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她取来针线,对比着衣料的颜色,细细地缝补,绣上一丛青碧色竹枝。
沈青杉眸子一亮,赞道:“大婶,你的绣工可真好,一点儿都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虎子娘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是姑娘不嫌弃。”
“我叫沈青杉。”
沈青杉想说你叫我名字就好,虎子娘便“哎”了一声:“沈姑娘。”
沈青杉笑了笑,道了谢,起身告辞。
“天快黑了,虎子,你送沈姑娘回去。”
沈青杉好笑地道:“不必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是。”
“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
沈青杉失笑:“大婶别担心,京城这片地界上,可没人敢打我的主意。”
虎子娘不由分说地推了虎子一把:“我看得出来,沈姑娘出身富贵人家,可你身边没带着丫鬟小厮,若遇到不开眼的,冲撞了你,总是不好的。”
“大婶放心吧,不论是地痞流氓,还是登徒浪子,没人动得了我。”
沈青杉倒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了,怕吓着虎子娘。
她摆了摆手,快步走出小院。
虎子娘手搭在虎子肩头,凝目瞧着她。
半晌才道:“这样好心的姑娘,菩萨一定会保佑她的!”
——
次日一早,岿王府的马车来了。
到了景安宫,冯晋才给宁嫔请了脉,开了方子,便告退了。
“师父,您不亲自熬药了?”
冯晋才白眼一翻,没好气道:“皇宫离太医院大老远,为师又不是铁打的身板,来回奔波,不累啊?”
沈青杉挑了挑眉,感受到他的消极怠工情绪,好笑地撇了撇嘴。
冯晋才却是低眉垂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师父?”
冯晋才不答,低着头快步走路,仿佛在逃离什么。
回到医馆,他将沈青杉叫进内室,拧着眉头一脸郑重地叮嘱。
“徒儿,你往后能不进宫,便不去吧。”
“出什么事了?”
沈青杉顿时警觉起来,冯晋才犟驴脾气,压根就不是明哲保身的人,他这样说,一定有猫腻。
“宁嫔娘娘的病,有问题?”
冯晋才思考良久,才沉沉点头。
“她没病,她是中毒了。”
沈青杉心口怦然一颤,随即冷静下来。
后宫明争暗斗,下毒害人实乃司空见惯之事。
可宁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