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是年前最后一场大宴,十分隆重。
婉嫔领着沈青杉、云崇与云沁进入升平殿时,妃嫔王爷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皇帝与皇后一同来到,大伙儿齐齐跪下接驾。
“免礼,平身。”
帝后入座,皇帝扫视全场,眉头蹙起:“贤妃怎么没来?”
云崇忙道:“启禀父皇,母妃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便留在宫里歇着。”
皇帝拧眉斥道:“这都七八日了,还不见好,太医都是吃白饭的么?”
继而吩咐道:“青杉,明儿个叫你师父进宫来,去瞧瞧贤妃。”
“是。”
因皇后近些年身子不好,不宜操劳,贤妃又病倒了,今年的冬至大宴,是全权交由淑妃办理的。
皇后笑道:“今日之宴,丰盛更甚往年。淑妃,你辛苦了。”
淑妃满脸堆笑,起身行礼。
“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臣妾首次独当大任,手忙脚乱,疲于应对。方知皇后娘娘主理六宫,实在艰辛劳苦,非我等所能想象。”
皇后意味莫名地哼笑了声,没接话。
云冽瞧着丰盛的席面,不禁又想到了在医馆见到的妇人。
这样一场宫廷盛宴,所费银钱何止万数,够多少贫苦百姓吃喝一辈子了!
皇帝见云冽眉头紧锁,问道:“九弟,你愁眉不展,可是出什么事了?”
云冽摇了摇头:“臣弟失态,些微小事,不敢扫皇兄兴致。”
皇帝捋须笑道:“你一向稳重,能让你失态,绝不是小事。你且说说,究竟为何事烦心。”
云冽沉默片刻,才道:“今冬奇寒彻骨,黎民百姓的日子愈发艰难。北地只怕又要不太平了,内忧外患交织,臣弟心下难安。”
皇帝一听,眉头紧皱,脸色沉了。
云冽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今日冬至佳节,臣弟竟说起扫兴话来了,该罚!”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道:“臣弟自罚三杯。”
刚要喝,就听皇帝沉沉地道:“九弟所言极是,一场宴会而已,置办得如此隆重,的确过于奢靡浪费。”
淑妃脸色陡变,忙不迭跪下:“臣妾思虑不周,行事有失,请皇上降罪。”
皇帝瞟了淑妃一眼,冷淡地道:“你既办不好,往后这些事,你便不要沾手了。”
淑妃脸上血色尽退,刹那间惨白如纸,大气也不敢喘地俯身磕头:“臣妾遵旨。”
她心下惴惴,既惊又怒。
只因一句话说错,得罪了战王,战王便在三言两语之间,剥夺了她协理六宫事宜之权。
皇帝眯着眸子,沉思片刻,才道:“九弟方才所言,北地恐有动乱,依你所见,该让谁去处置?”
云冽下意识看了沈青杉一眼。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她既然提起此事,定是有妥善安排的。
接触到云冽的目光,沈青杉当即看向云岳。
她不知云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他若存着顺水推舟的心思,那推向云岳,再好不过了。
云岳坐冷板凳太久了,大活人一个,派不上半点用场,沈青杉都有些替他着急。
云崇太小,暂时还没办法跟太子云嵩,与皇后之子云巍斗。
更何况还有假借寄情诗词,实则伺机而动的二皇子云屹、野心勃勃的淑妃母子,以及幼年丧母,郁郁不得志,但心比天高的三皇子云岿。
为今之计,只有先利用云岳去削弱云嵩与云巍的势力,等云崇长大,再将这几个一网打尽。
云冽顺着沈青杉的目光看向云岳,皇帝原本是盯着他的,见状也看了过去。
“岳儿?”
云冽点了点头:“岳儿刚经历丧子之痛,意志消沉,若是给他指派件差事,或能令他早日走出悲痛,振作起来。”
皇帝深以为然,当即道:“岳儿尚算稳重,做事也谨慎,那就让他去吧。”
云岳起身离席,跪地听候差遣。
“岳儿,明日一早你便离京,赶赴北地镇守。若有变故,及时来报,务必要保证北地安稳。”
“儿臣领旨!”云岳大喜过望,没想到皇帝竟会派给他如此重要的差事。
皇帝点了点头,温和而不失威严地道:“去岁北征,今夏东南受灾,眼下国库空虚,你们都是朕的至亲,务必勤俭节约,为朕分忧。”
“臣妾遵旨。”
“儿臣遵旨。”
齐刷刷的应和声,响成一片。
皇帝欣慰地笑着,端起酒杯,宴席正式开始。
后妃与王爷、王妃们满脸堆笑,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沈青杉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思早就飞远了。
前世平定北地动乱的人正是云岳,但他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而非用计智取。
也正是经由此事,皇帝看到了云岳的军事才能,逐渐对他委以重任。
沈青杉要利用云岳去削弱云嵩和云巍的力量,但又不能让他如同前世一般坐大,甚至登上太子之位。
这中间的度该如何把握,着实要费一番脑筋。
宴罢,帝后离席,众人相继散去。
婉嫔叫住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