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沈青杉便恢复如常,绷着小脸告诫。
“十一,这次便罢了,往后你若再敢胡闹,我就同你绝交!”
云崇吓得一哆嗦,嘴撇了又撇:“我再不敢了。”
沈青杉按着固定断骨的木板,严肃地道:“从今日起,你每日多念一个时辰书,多练一个时辰武。待我伤愈,我亲自考你。”
云崇用力点头:“姐姐,你放心,十一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你去吧,我疼得厉害,要去歇着了。”
她额上沁着一层薄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云崇心疼不已,乖巧地“嗯”了一声,又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叮嘱抬轿子的小太监,务必轻着些、稳着些。
云冽扶沈青杉入轿,饶有深意地道:“你对崇儿,很是纵容。”
沈青杉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我欠他的。”
云冽深深地凝视她:“哦?”
沈青杉笑笑,终止话题:“走吧,回医馆。”
轿帘落下的那一刹,云冽分明看到了那清亮星眸中满满的宠溺。
那是她从未给予过任何人的偏爱。
连他都没有。
——
冯氏医馆。
冯晋才在门前大街上兜了不知多少个圈子,唯恐沈青杉一去不回。
见马车回来,他松了一口长气,快步迎上前。
“乖徒儿,为师就知道,你不会撇下为师的!”
沈青杉脸一黑,胸口聚着一团气,郁闷不已。
进了屋,看着病榻边摆放的数十种药材,脑瓜子嗡嗡的。
“师父,择个吉日,开张吧。”
再不给他找点事情做,她都要被逼疯了。
冯晋才点了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这会子都过午了,哪有后半日开张的?”沈青杉一愣。
冯晋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为师不讲究那一套,放一挂鞭,热闹热闹,也就是了。”
烟花爆竹前几日便已备好,冯晋才吩咐归雁征鸿拿去大门外放了,给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送些喜饼点心。
这冯氏医馆,便算正式开张了。
云冽回了战王府,吩咐徐茂春亲自准备一份厚礼,庆贺冯氏医馆开张大吉。
御笔亲题“妙手仁心”匾高挂门楣,冯晋才名声大噪,鞭炮声刚落,便有不少四邻街坊过来求诊。
一整个下午,冯晋才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沈青杉正苦哈哈地认药材,脑子里跟炖了一锅粥似的,乱糟糟的。
归雁快步走来,说道:“小姐,东宫来人了。”
沈青杉忙放下药材,打起精神道:“谁呀?请进来。”
只要不让她认那些草根树皮花枝子,干什么都行。
很快,一个头戴帷帽的粉衣女子,在丫鬟搀扶下,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女子福身,柔柔婉婉地道:“妾身太子良娣郑氏,拜见长安公主。”
沈青杉忙道:“郑良娣不必多礼,快请坐。征鸿,上茶。”
征鸿应了声,端来一张矮凳,行礼退下。
“归雁,扶我起来。”沈青杉尴尬地咧了咧嘴,吸了口冷气,“我身子不便,招待不周,请郑良娣多包涵。”
“公主言重了,您有伤在身,快躺着。”
沈青杉笑笑,问道:“郑良娣是来请我师父看诊的么?”
郑瑜看了眼归雁,欲言又止。
沈青杉会意,递了个眼神,归雁乖巧地行礼退下,那小丫鬟也跟着走了。
郑瑜忽然屈膝跪下,垂着头道:“请公主恕罪!”
沈青杉吓了一跳,强忍着疼,弯腰来扶她。
“良娣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郑瑜红着眼圈,泣声道:“郑瑶陷害公主,死有余辜,只是家祖父年纪老迈,病体孱弱,妾身厚颜求公主原谅,就让家祖父留在京中颐养天年,别让他老人家回那穷乡僻壤,可好?”
沈青杉一脸疑惑地问:“你是祖父是谁?出什么事了?”
郑瑜愣了愣,抬眸看着沈青杉,错愕地问:“公主不知道么?”
沈青杉摊了摊手,茫然反问:“知道什么?”
顿了顿,后知后觉地恍然:“哦,你姓郑,你刚才提到郑瑶,你是她什么人?”
郑瑜蹙起眉头,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沈青杉。
沈青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生在南疆,去年冬月头回来京,满打满算,在京城也才待了两个月。”
郑瑜“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她回到郑府,弄清楚来龙去脉,头一个便来找沈青杉。
郑太师年迈,一旦离京,郑氏一族就全完了。
可他若能留在京城颐养天年,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郑瑶已死,郑瑜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她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求道:“公主,此事全是郑瑶那贱人所为,与家祖父无关,还请公主明察!”
沈青杉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郑良娣,你来找我,是希望我能替郑太师求情,是么?”
“受伤的是公主,只要公主大人大量,想必皇上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