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瑜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出什么事了?”
郑瑜叹了口气:“妾身不知。”
许佩蘅拧着眉头,心内惴惴不安:“妹妹,你家人离京在即,你去送送吧。”
郑瑜噙着泪,福了一礼:“多谢太子妃。”
——
隔天,华容郡主等人启程离京。
沈青杉强撑着送到城外,永安大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
若非两个孙儿同一日大婚,她真想留在京城,陪着幺儿养好伤再回南疆。
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数十人之多,嫁妆装满足足十驾马车。
岳渊停怔怔地看着沈青杉,心中百转千回,复杂难言。
自离开天云寺后,他再不曾见过她。
接到太后赐嫁的懿旨,他不胜欣喜。
满以为接下来数月,能与她同行,哪知临行前,她竟受了重伤,不得不留在京中养伤。
沈青杉正跟家人话别,压根没注意到岳渊停。
良久,她在归雁、征鸿的搀扶下,步履缓慢而蹒跚地走向岳娉婷的马车。
“娉婷,我不能亲眼瞧着你大婚,对不住,你别怨我。”
岳娉婷顶着大红盖头,满心里掺杂着喜悦与离愁,闻言微带更咽地道:“青杉,你好好养伤,我等你回来。”
沈青杉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向岳娉婷行了一礼。
“五嫂在上,小妹恭祝五哥五嫂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儿女双全,一生顺意。”
岳娉婷又羞又喜:“多谢你。”
岳渊停目不转睛地瞧着沈青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低低地唤了一声:“青杉。”
“岳大哥。”沈青杉这才看向他,淡淡笑道,“保重。”
岳渊停沉默许久,无声地叹了口气:“你也保重。”
车队缓缓前行,沈青杉挥了挥手,看着车队一点一点走远。
直到完全看不见车队的踪影,她才意兴阑珊地转回身,由丫鬟扶着,慢慢上了马车。
一向叽叽喳喳的归雁,也罕见地沉默下来。
征鸿低眉垂眼,间或抬起衣袖抹抹眼睛。
沈青杉躺在柔软的褥子上,闭目养神。
马车走得很慢,大路尚算平整,震动的幅度较小,断骨处的疼痛,尚能忍耐。
“战王爷!”征鸿忽然叫了起来,“小姐,战王爷来了。”
男人金冠束发,一袭紫袍,乘于马上,英姿飒爽。
“卿卿!”
他控着马,保持与马车一致的速度。
沈青杉撩开眼皮子,淡淡地瞥他一眼:“你来了。”
云冽笑了笑:“我才从慈安宫出来,想送姑母一程,不料还是来晚了。”
“不打紧。”沈青杉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云冽看了眼两个丫鬟,以及赶车的小厮,欲言又止。
马车驶入青羊街,征鸿忽然蹙着眉头道:“小姐,仿佛是宫里来人了。”
冯氏医馆门口停着一架马车,旁边侍立着四个小太监。
云冽将沈青杉扶下马车,方嬷嬷立即迎上前来行礼。
“老奴给战王爷请安、给长安公主请安。奉太后懿旨,接长安公主入慈安宫养伤。”
沈青杉蹙了蹙眉,下意识看向云冽。
云冽薄唇抿着,递给沈青杉一个安心的眼神:“本王送你去。”
他弯腰要抱,沈青杉轻咳一声,归雁征鸿立即上前,将她扶进马车。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上了软轿,一路抬进慈安宫。
沈青杉扶着方嬷嬷的手臂,艰难行礼:“青杉给太后请安。”
“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
太后上下打量沈青杉一眼,见她胸口绑着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忍着断骨之痛行礼,倒是懂规矩,浑没半点骄纵狂傲之态。
太后温和地道:“崇儿两度连累你受伤,哀家十分过意不去。你家人都回南疆去了,留你一人在宫外,哀家不放心。自今日起,你便在哀家宫里养伤吧。”
“天恩浩荡,青杉不胜惶恐,只是您老凤体欠安,青杉怕扰了太后清净。”
太后见她如此懂事,心中既熨帖,又过意不去。
她刚要开口,云冽忽然开口:“母后,青杉正跟冯先生学习医术,若是入宫养伤,怕是会误了功课。”
沈青杉一听这话,头皮都麻了,丢给云冽一个大白眼,赔着笑脸道:“只要太后不嫌弃青杉蠢笨聒噪……”
云冽黑着脸,打断她的话:“知道自个儿蠢笨聒噪,就别在母后跟前惹嫌。”
沈青杉嘴角抽了抽,后槽牙狠狠地磨了又磨。
云冽眸中漫起浅浅得意,躬身行礼:“母后病中需要静养,青杉这淘气包,还是交给她师父管教去吧。”
太后梗了梗,眯着眸子,凝视云冽。
接沈青杉入宫养伤,一是对沈氏一族的恩典。
二是太后觉得这孩子兴许真是个有佛缘的,留她在身边,心里踏实。
第三,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免得云冽陷得更深。
云冽薄薄的唇抿成一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