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头,就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一袭亮银盔甲,银枪白马,飒飒而至。
沈青杉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鼻子蓦地一酸,潸然泪下。
“四哥!”
她爆发出一声尖锐到近乎凄厉的呼唤,乳燕投林一般飞快地扑了过去。
“四哥,杉儿好想你啊!做梦都梦到你好多回了!”
重生八个多月,这是沈青杉第一次见到四哥。
阔别三十余年,又隔着一世,她几乎都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冰冷坚硬的盔甲,刮得她整张脸都红了,可她却半点不觉得疼,死死地搂着沈碧桐的腰,用尽全力感受他的存在。
沈碧桐笑了,摩挲着她的后脑勺,爽朗的声音满含宠溺,又带着一点点责怪。
“净会哄我!你若当真想我,怎么不回家来?”
“我真想你!四哥,我可想可想你了!”
沈青杉抬起头来,一张小脸红通通的,泪水涟涟,可怜巴巴。
沈碧桐一眼就看到她左脸上的疤,虽说用了药淡化许多,但在白润如瓷的脸蛋上,仍是扎眼的很。
“杉儿,你的脸怎么回事?”
沈青杉摆了摆手,抬袖子抹了把泪,满不在乎地道:“先不说这个,四哥,你先派人将这批药材送往潭州去。”
沈碧桐眉头拧得死紧,满脸心疼,但他已经看过沈青杉的信,知道事态严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
“你放心,我这就去。”
云冽站在一旁,瞧着沈青杉冲沈碧桐撒娇,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心中又怜又爱,又是泛酸。
瞧瞧,这感情深的,他哪儿比得上哦!
傍晚以及次日清晨,沈翠柏与沈苍梧各自带着镖队,押送大批药材而来。
兄妹相见,顾不得坐下来喝口茶,便分道扬镳,各自朝着受灾地区奔赴。
沈青杉与云冽发动了数百名大夫,两人亲自护送大夫前往三州,相助熬药、分药。
药材充足,大夫增援,几天后,瘟疫便控制住了,每日新增病患大幅度降低。
除却过于虚弱以及患病时间太长,已进入弥留状态的病患,绝大部分病人都得到了救治,死亡人数直线下降。
这天后半晌,沈青杉累得实在受不住,便蜷在熬药棚的角落里,打了个盹儿。
醒来后,她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地去见云冽。
“卿卿,出什么事了?”
沈青杉抿着唇,沉默许久,才道:“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云冽正在听手下汇报昨日的瘟疫状况,闻言蹙了蹙眉,心里敲起了警钟。
“什么梦?”
“我梦见太后诵经时摔了一跤。”沈青杉低声说道,“太后一向慈悲,为东南灾情忧心,定然寝食难安。若是精神恍惚之下……”
云冽眉心一跳,忙道:“那本王这便派人送信回京,务必照顾好母后。”
沈青杉点了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太后能躲过这一跤,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八月初十,瘟疫已到了尾声,没有新增病患,只余下数百人,尚在恢复中。
云岱悬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里。
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抬袖子擦汗。
看到云冽和沈青杉终于缓和下凝重的表情,他就知道,此次赈灾,他立下了大功。
云岱殷切地看着云冽,问道:“九叔,万寿节在即,咱们是否该启程回京了?”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待了一个多月,吃糠咽菜,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他实在受够了。
云冽看向冯晋才,谨慎询问:“冯先生,此次瘟疫可有反扑之势?”
冯晋才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道:“只要那数百病人按时服药,至多不过七八日,便可痊愈。”
云冽又看向沈青杉,以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沈青杉微微一笑,云冽的表情软和了些许,淡声道:“明日回京。”
云岱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底下人收拾行李,准备好干粮食水。
沈翠柏拉着沈青杉的手,走到廊檐下,问道:“杉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现在能告诉二哥了么?”
沈青杉摸了摸左颊上微突的长疤,讪讪地笑了。
“刚到京城那会儿,同十一皇子出游遇刺,挨了一刀。”
沈碧桐心疼得直吸气,冯晋才忽然走过来,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罐子,顺手抛给沈青杉。
沈青杉抬手接住,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冯晋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那脸是谁给你治的?落下老大一条丑蜈蚣!”
“十一皇子给的药,说是外邦进贡的灵药,就那一小盒,效果着实不错,这疤比早先淡了一半呢。”
沈青杉赞不绝口,又有些惋惜,“可惜太少,要是再有两盒,应当能痊愈。”
“呸!什么狗屁外邦灵药,刚才为师给你的药,你早晚抹着,至多七日,保你不留半点痕迹。”
冯晋才下巴昂得老高,一脸狂傲。
“真的啊?”
沈青杉惊奇地打开小瓷罐闻了闻,药香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