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府的丧报就传来了。
云晞伤重不治,李柔静因哀恸过度,精神恍惚,失足跌落荷塘,不幸溺亡。
人死债消,华容郡主亲自带领两个儿子前去吊唁。
由于云晞死得不光彩,连累其母丧命,丧事办得并不风光。
李柔静娘家的亲眷,以及几位嫁出去的姑奶奶,暂时还没到。
灵堂冷冷清清,既可怜又尴尬。
岳王府并没派人来,靖义侯那边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云景跪在灵前,两眼通红,双拳紧握,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两条人命!
云岳,他记下了!
忽然有个老仆趔趔趄趄地跑来,惊慌失措地大喊。
“少爷!不好啦!老爷咯血了!”
云景连忙爬起来,由于跪了半天膝盖酸疼,又重重地跌了个狗啃泥。
老仆扶起云景,急匆匆往上房跑。
华容郡主连忙带着两个儿子跟上。
到上房一看,云准仰面躺在床上,两眼圆瞪,下巴颈部全是鲜血,汪得满枕头,仿佛是躺在血泊里。
云景颤抖着手探向云准鼻息,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床前。
“爹!爹!您醒醒!您老怎么也撇下儿子了?”
云准重重一个头磕在床沿上,砰的一声,震人心魄。
沈墨松与沈丹枫一齐跪下磕头。
华容郡主叹了口气,扶起云景,劝道:“景儿节哀,你爹已去,你可要打起精神,这满屋子的事,都得你拿主意。”
云景一贯嚣张跋扈,实则是个草包,家中乍然遭逢剧变,一日之间爹娘妹妹都死了,他也是六神无主。
他腿软得站不住,扶着华容郡主的手跪下,痛哭流涕。
“姑母,我爹他……侄儿不中用,还请姑母多多照应。”
华容郡主的恼怒,十成中有九成半全在李柔静与云晞身上。
至于云准这个窝囊兄弟,她虽不待见,倒没多少过节。
她神情悲戚,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安排后事。
“景儿与灵前守着,松儿照应宾客,枫儿拿我的腰牌,即刻进宫报丧。”
接着,又吩咐老仆去镇南王府向永安大长公主报丧。
众人各自领命,奔走不停。
皇帝下令将云准以郡王之礼举办丧仪,以示安抚。
按大云律,已嫁女需为娘家兄弟服大功,外甥为母舅服小功,头七后除服。
沈青杉扶着永安大长公主,身着素服,同去云府吊唁。
灵前哭声阵阵,吊唁的宾客陆续前来,但有华容郡主指挥,沈墨松与沈丹枫从旁协助,场面并不混乱。
南阳伯府因着与镇南王府结了亲,死者是镇南王妃的娘家兄弟,岳峙便带着儿子岳渊停亲自登门吊唁。
上了香,岳峙安慰道:“斯人已逝,贤侄还请节哀顺便,务必保重身子。”
云景哭着磕头答礼:“多谢世伯。”
岳渊停跟在岳峙身侧,目光落在沈青杉身上,怔怔出神。
上回见她,一袭紫衣娇美动人。
这会子麻衣素服,秀眉蹙起,眼帘低垂,眉间萦绕着凄楚,越发惹人怜爱。
他忍不住低声安慰:“郡主,请节哀。”
沈青杉一愣,忙答谢:“多谢岳大哥。”
沈墨松和岳峙的目光齐齐投来,一个看向小妹,一个看向儿子。
寒暄几句,岳峙父子告辞。
当晚,沈墨松、沈丹枫留在云府,陪同云景守灵。
停灵三日后,云准与李柔静夫妇下葬。
云晞因是未嫁女,不得入祖坟,只在城外买了块地,草草葬了。
七日转瞬即逝。
第八日,除服。
天刚蒙蒙亮,沈丹枫就来找沈青杉。
“杉儿,你代我去见见岳姑娘,可好?”
“不去,我得去战王府练剑呢。”
“好杉儿,这会子还早,你先去岳府,见一见岳姑娘,再去战王府,不耽误。”
沈青杉哼笑了声:“我去见她又能如何?我朝律例,小功服五月,期间不能谈婚论嫁。”
沈丹枫耷拉着眉眼,讪讪地道:“我知道,我见不着她,你能去替我看一眼,陪她说说话,总也是好的。”
沈青杉瞧着他那副蔫眉耷眼的模样,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替你走一趟。可有什么东西,要我转交给她的?”
沈丹枫抿着唇,羞涩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绿欲滴的镯子。
沈青杉一看,不由地挑了挑眉,丢给他一个白眼,快步走了。
天色尚早,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小摊小贩赶早出摊。
沈青杉纵马快跑一程,不消半刻,便到了南阳伯府。
进了门,绕过回廊,便见岳渊停正在庭中练刀。
沈青杉凝神瞧了一阵,暗自评估两人的实力。
若以沈家枪对敌,可胜。
若以剑法出战,必败无疑。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决定还是不讨败仗吃了。
不料方一抬步,正要离开,岳渊停忽然挥刀劈了过来。
沈青杉“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