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天气,一日暖过一日。
轻袍缓带掩不住玲珑有致,眉间英气愈发衬得斯人如玉。
一入校场,沈青杉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将士们不由在心底扼腕,凝脂般的小脸,缠着一道狰狞疤痕,端的是可惜了。
等等!
这是……女子?
战王竟带女子来校场?
沈青杉紧跟着云冽的步伐,巡视大营。
禁军将士披坚执锐,整齐划一地操练。
沈青杉侧眸看向身侧男子。
眉目冷凝,长身玉立,在暮春金灿灿的阳光下,仿佛一尊威严的神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沈青杉心头怦然一颤。
她何德何能,得他两世深情。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云冽眉心微蹙,垂眸看了眼沈青杉。
沈青杉抿唇一笑,目光下意识移开。
却在不经意间,触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何明光?
沈青杉快步朝后方走去,云冽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巡视。
“何大人,真的是你!”沈青杉惊喜地大叫。
何明光亦是满脸惊喜:“沈公子!想不到竟能在京城见到沈……”
说着说着,惊喜变成了惊讶:“沈、沈……沈姑娘?您是……长安郡主?”
沈青杉一拍何明光臂膀,爽朗大笑:“沈公子如何?沈姑娘又如何?咱们可是生死之地饮过酒的交情,何必如此拘泥?”
何明光一愣,继而大笑:“是是是,是下官狭隘了,比不得郡主超然。”
沈青杉疑惑地问:“何大人不是运粮官么?怎会在禁军大营?”
何明光眸中闪过一抹尴尬,讪讪地道:“下官原属户部,是战王说下官运送粮草及时,解了北境洪州之危,特意将下官调到禁军中,掌管后勤粮草之事。”
沈青杉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何明光偷了假驻防图,害得北齐大败,他若不死,背后主谋既无法向北齐交代,也难以安心。
只要攥着何明光,不愁幕后主谋不出手。
何明光腆着一脸巴结讨好的笑意:“下官听说有位俊秀少年随同战王巡营,料想定是您来了,但没想到,沈公子竟是位巾帼英雄。”
“哈哈哈哈,何大人谬赞,这都是战王爷抬举。”沈青杉抬眸看了看天色,问道,“何大人何时休沐?记得来镇南王府找我,咱们可是说好的,等从战场回来,还要再喝一场呢!”
何明光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地道:“蒙郡主抬举,下官荣幸之至,待休沐日,定登门拜访。”
沈青杉和颜悦色地道:“那你忙去吧,我随王爷巡营呢。”
“哎,下官恭送郡主。”
沈青杉笑笑,转身大步离去。
何明光直起身子,眯眸瞧着沈青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真没想到,当日拉着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竟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长安郡主。
若是能攀上镇南王这棵大树,远离京城,哪怕是去南疆做个小官小吏,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
巡营罢,回城的路上,沈青杉问道:“驻防图一事,王爷有何打算?”
云冽侧眸瞧她,淡淡问道:“何明光可是将你当成救命稻草了?”
沈青杉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王爷既已有主张,当初为何要诳我去模仿他的笔迹?”
云冽略有些尴尬,目光移开,轻轻一咳。
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究竟是擅长模仿各种笔迹,还是独独对他不同罢了。
“如今何明光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他的主子按兵不动,本王亦无从下手。”
“你与他颇有交情,依他眼下处境,躲入南疆是唯一保命之计。只要他离开京城,幕后之人定会下手。”
云冽说到此处,便看向沈青杉,不再多说。
沈青杉秀气的眉头挑了挑,气定神闲地问:“今日我若不提想去校场,他日王爷也会主动带我去,可是?”
云冽没作声,只温和地瞧着沈青杉。
沈青杉忽的笑了:“王爷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您这一把。”
云冽面容一沉:“帮本王?”
沈青杉理所当然地点头:“北境军中出了奸细,王爷身为主帅,抓奸细是您的分内之职。我这可不是在帮您么?”
云冽哼笑:“沈青杉,你如今是愈发放肆了,竟敢同本王讨价还价。”
“王爷只说应还是不应。”沈青杉昂着下巴斜睨他,瓷白的小脸吹弹可破,分外娇俏。
云冽心头一软,仿佛漾着一泓泉眼,温温润润。
“何事?”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提。”
沈青杉又笑,扬鞭打马,疾驰而去。
云冽遥望着她的背影,冰盈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无奈,心头却温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罢了,已为她破了那么多例,再纵容一次又有何妨?
战王府外,徐茂春正翘首而望。
“王爷回来了,方才太后赏赐了一篮瓜果,是南疆来的贡品。”
沈青杉一听到“南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