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了在散市闲逛的心思,随便进了间丹药铺。
里面的伙计表现倒也一如往常,但陆瑶真却敏感地捕捉到他们眼底深藏的异样。
她将丹药瓶磕在柜台上:“害怕?”
那伙计连忙摆手,尴尬地笑笑:“没有,您在说什么呢?”
陆瑶真压低声音,轻飘飘的眼神落在他脖子上,笑容里是不加掩饰的讽刺:“在我面前说谎,不怕我这个恶鬼罗刹动了杀心?”
伙计不可置信地缩了缩脖子,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显然有些懵了。
回过神来,他惊恐地指着陆瑶真:“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陆瑶真一拍柜台,伙计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明明他也是筑基修士,甚至修为比陆瑶真还高上一些,但性子却如此软弱。
她兴致缺缺地收回手。
“你们明明清楚,对碧天灵界有恶意的外人是找不到入口的。”但他们依然畏她如虎,依然逞口舌之快,这样的修士还称得上是修士吗?
曾经那位为了碧天灵界着想创造出封锁的大能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如今的平静,对当事人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状态,这也导致他们丧失了进取之心,仙路、大道,再也不是他们的追求。
陆瑶真觉得,碧天灵界的人多少有点闲得没事儿干,等闲平地起波澜,所以才这么长舌,这么爱搞事。
殷琇适时道:“回吧。”
他初次来到碧天灵界时,也与陆瑶真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他对她此刻的心情再清楚不过。
本来是想让陆瑶真经历一番。
一来,让她明白安逸太久对修行者而言并非好事,但若是紧绷太久后觉得疲惫了,也该学会放松。
二来,以后关键之时面对流言也能从容以对。
谁知道,她表现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他不知道的是,陆瑶真自小便在流言中长大,张心许的辱骂、村民的议论、同龄人的排挤。
陆瑶真那个村头有一个疯子,有时候会无缘无故攻击人。
有一次,她因为摔坏了一个碗,张心许不给她饭吃,阿嬷不在,她那时候才五岁,不敢去后山,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告诉她村头那间烂房子有他们藏的饼,如果她能找到,就让她吃。
那时,陆瑶真饿得两眼发黑,什么都顾不上了。
结果,她刚刚走进破房子,偷偷跟在她后面的人就将门从外面上了锁。
破房子屋顶的瓦塌了一块儿,里面倒是不黑,但她还是怕极了。
鼻尖萦绕着一股异味,一阵笑声从角落传来。
陆瑶真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那疯子乌蓬的头发下半露出浑浊的眼睛,他的目光就如同孩童般懵懂,却让陆瑶真无端害怕。
她的预感很准确,村里的人总是玩笑般逗疯子,问他何时找个媳妇儿,他脑子里种下了这个念头。
看到陆瑶真时它哪里管她是不是个小孩子,上来便要扒她的衣服,陆瑶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本能告诉她,不能任由事情发展。
她惊叫着挣扎,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又虎又倔,动手从来都是用尽全力。
指甲抓破他的手臂,疯子吃痛,着急之下绊到自己的脚,摔了下去,
陆瑶真本想趁机拉远距离,疯子不肯罢休,将她推倒在地。
膝盖擦出一个大口子,疼痛钻进皮肤,刺痛阵阵,但她连害怕的念头都不敢有,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这时候,她冷静得不可思议。
她看到不远处的破瓦罐,飞快地扑过去,趁着疯子摔倒在地,然后,狠狠地砸在他头上,瓦罐碎裂,疯子疼得哇哇大叫,一边叫,一边哭,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陆瑶真朝后面一间屋子跑去。
那里有一堵塌掉的墙,虽然对她来说还是高了,可她并没有其他办法。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瓦,开始在墙上刨洞,幸好昨夜下了一场雨,将本来干硬的土墙软泡软了些。
瓦片边角粗糙,将她的掌心磨破了皮,很痛很痛,可她不敢哭,她怕哭声会引来疯子,她只能忍,死死咬着唇,无声啜泣。
她也不敢松手,甚至将瓦片握得更紧了些,因为,这是她逃生的希望。
最后,将墙上挖出四个小坑,两只手扒住上面的,脚踩着下面的,将自己高度提升,然后轻轻一跃,两只手挂在断墙上,把脚移到刚刚手扒着的两个坑。
“沙沙……”
是泥土掉落的声音。
陆瑶真心里没底,生怕抓住的地方会松掉。
她利用手臂的力量,将身体拖高一些,然后脚往上一抬。
终于,上来了。
她没敢回头,果断跳下墙。
人摔在泥块上,有没有受伤?
她已经忘了,她只记得墙外有一株干枯一半的一枝蒿,还有劫后余生的惊喜。
几天后,她听说那疯子饿死了,尸体被老鼠啃了一半。
疯子并不会爬墙。
陆瑶真特意去看了一眼,疯子的模样很是可怖,但她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