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初八,吉时至,紫玉郡主高尔晴和翰林院学士白千里大婚。婚期虽仓促,仪式依旧盛大,惊动满帝都,全城百姓倾巢出动前来观礼。
太后娘娘给了恩典,让紫玉郡主从慈宁宫出嫁。郡马白千里从皇宫顺天门接上新娘子,叩拜过后,而后游城三圈,再接回皇上新赐的宅邸。听闻,白府的门匾还是圣上御笔亲题。
紫玉君主的嫁妆,故去镇国公夫妇早就为爱女提前备好,一百二十八担嫁妆。加上太后和皇上的赏赐,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不是仅用“热闹”可以形容的。
白千里身着五品大红官袍,头戴状元帽,脚蹬红色皂靴,骑着一匹枣红汗血宝马,比上回状元游街风头更盛。
新郎官俊美非常,堪称锦衣雪华玉颜色,以至于送亲队伍所及之处,百姓忍不住高声呼喊、尖叫,投掷鲜花,以示喜庆。
只可惜,新郎官不苟言笑,婚礼全程不见笑意。
高尔晴此时坐在花轿当中,紧张非常。为了能嫁给白千里,她冒着被太后、皇帝厌弃的风险,机关算尽,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但,成为他的妻子,这只仅仅是开始。
昨晚,就接到暗卫的来报,说白千里把老宅里怠慢主母的下人全发落了,连夜把江陵给抱进了新宅。
当她听见暗卫用了一个“抱”字,心里忍不住打颤。
原想趁着江陵害喜,身子不适,把她孤立在老宅一段时日,所以还借故把秋菊留在了新宅。没想到,白千里连一日都忍不下去,不顾今日大婚,当着全府下人的面,直接把人抱进去……
这下,纵然自己贵为郡主,可下人也不能跟白千里对着干,明晃晃不给江陵这个有身孕的主母面子,毕竟有老宅发卖下人的前车之鉴。
想到这里,高尔晴心里一阵烦闷:头饰好重,礼服好沉啊!
张嬷嬷在一旁劝慰道:“仪式还没结束,郡主少安毋躁。今日是郡主大喜之日,余皆是小事,太后娘娘还等着您三日后回门呢!”
刨去利益纠葛,太后还真把高尔晴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嗯。”听言,高尔晴的心安定了些许。
“小册子上的,郡主可记牢了?”张嬷嬷问。
“嬷嬷,您快别说了!”虽隔着红盖头,也知道高尔晴害羞了。
全城游街的婚仪总算结束了,白千里将紫玉郡主迎进新宅,邬氏身着五品宜人大红诰命服来迎。
是的,为了迎紫玉郡主进门,太后给了体面,说邬氏育子有功,赐了五品宜人诰命,以便往后可随郡主一同入宫。
对此,邬氏自然感恩戴德。
今日宾客满门,翰林院的现任文官,镇国公府的旧部武将,但凡能和白千里和高尔晴攀上点关系的,够得上资格前来赴宴的,都要来讨杯喜酒喝。
谁都知道,这两位如今在皇帝和太后跟前,都是大红人,借着大婚讨好,锦上添花一番。
所以,白千里这位新郎官,就无法逃脱被人灌酒的命运。
虽说,之前早就安排了田玄、宋编修一些翰林院能喝的同僚帮忙挡酒,可奈何架不住敬酒的宾客实在太多了。
最终,田玄他们几个醉倒了,白千里也给灌了个半醉,众人才放过,准他离席。
白千里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往内院走去,下人们想来搀扶,他却摆摆手,含糊问道:“夫人呢?”
邬氏有了诰命之身,按规矩,府中要改口称“太夫人”,改称江陵“夫人”。
下人以为他醉了,便道:“夫人在新房等您啊!郡马爷。”
“哦,她今日安胎药喝了没?害喜还厉害吗?”白千里接着问道。
原来老爷说的不是郡主,问的是偏院的夫人啊!下人面面相觑,觉得很是尴尬,今日是大喜风光的日子,哪还会有人关心那位夫人。
“没用的奴才,本官自己去看。”说着,白千里抬脚就要往偏院走。
倒是身旁的高远机灵,当时就扶住了白千里道:“大人,容小人去查看一番,再行回禀。今日是您和郡主的大喜之日,不好让郡主等太久。”
“对,郡主。”白千里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你去问问冬梅,不要惊到夫人休息。”
“是。”高远领命,心道:这位郡马爷可真是痴情种。
外头敲锣打鼓,喜庆洋洋,就算是身居偏院一隅,看着院落里披红挂彩,江陵也能感受到这婚事办得有多喜庆、热闹。
想到数月前,自己嫁给白千里之时的冷清,心里忍不住一阵落寞。
他,如今在干吗?进洞房了吧?
对于江陵而言,今日是独守空房的孤寂之日,好在害喜的症状好多了,人没那么难受。
于是,她拿出针线和布料,想给孩子绣一双虎头鞋。也不知何故,坐着绣了一整天,也没绣出几针。
江陵看着冬梅和秋菊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道:“你们出去外头吧,吃点喜糖,我这不用人伺候。”
说实在,冬梅和秋菊很想去看看,不过昨夜白千里发作了一通,谁都不敢再冒这个险。这位郡马爷脾气上来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想到老宅那些被发卖的下人,她们至今还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