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五月初九,晴转多云。
天空中的太阳虽然被隐去,但却难掩燥热之气。
汉江上,船只接连不断,将整个江面遮掩,旗帜招展,源源不断的兵卒登上船,从高处望,仿佛一只只蚂蚁。
“殿下,水师如今有船只千艘,百料至五百料,约占一半,五百至八百料的,约有三成。”
惠登相挥舞着羽扇,故作斯文姿态道:“近两年,千料大船也造了十来艘,整个长江,几乎无人可敌。”
说到这,他故意挺了挺胸脯,骄傲不已。
“水师与步兵,你能弄懂?”
朱谊汐见着他那张飞提着绣花针的模样,不由得笑问道。
“殿下,这劳甚的水师,看着跟步兵不同,但实际上却也是一样的。”
惠登相被挠到了心痒处,迫不及待的说道:“无外乎船大,人多,正面相遇,就能取胜。”
“现在还得加个炮多,咱们的船上装备了弗朗机炮,火铳,这可是好东西,长江上没有人是咱们的对手。”
“满清也有炮!”
朱谊汐冷声道,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如果他们船和人都比我们多,炮也多,又如何,只能等死吗?”
“难道你还想跟诸葛孔明一样,借个东风吗?”
惠登相瞬间额头生汗,后背湿透,手中的羽扇也停了下来。
见其一脸羞愧,朱谊汐这才摇摇头。
终究还是步转船,思维已经定式,很难改变了。
不过,如今的水师将领,与步兵没什么区别,惠登相也算是合格了。
“出发吧!”
豫王不再言语,带着众人登船。
川言、陕言、湖广方言,各色的将领带着军队,填充了所有的船只。
一切的安排,如吃食、饮水、物资供应、大夫等等,都要进行详细的规划,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参谋司的年轻参谋们,早就夜以继日书写计划,终于优中选优,让整只船队顺利启航。
而在武昌,还有两万地方守军等着搭船南下。
汉江水流狭窄湍急,而长江则波涛滚滚,将士们还未适应汉江,就来到了长江,呕吐的兵卒数不胜数。
在明末,军队后勤的供应,决定着军队的胜负。
对此,参谋司拿出了计划:
利用沿江的水陆驿站,征用俘虏,源源不断的输送粮草去往九江,然后去往安庆,再至南京。
明时,“湖广漕运把总”设置武昌,管辖十三处漕运卫所和汉口、长沙、蕲州、城陵矶4处交兑处。
一年来修缮的沿江驿站,利用原本的漕运系统,已经显露出巨大的优势。
“从襄阳至安庆,最多不过八百里,江水滔滔,顺流而下,顶多六七日的功夫,就可抵达。”
“到南京城,也只须十日罢了。”
王应熊虎背熊腰,但却弯着身躯,亦步亦趋的跟在豫王身侧,态度极为恭敬。
显然,在弘光皇帝被俘后,大明丧失了宗法最佳继承人,豫王上位,指日可待。
听闻此言,朱谊汐淡淡一笑,望着受惊而逃的江豚,不由道:“王巡抚所言甚是,咱们如此优势,岂能不胜?”
尤世威、刘廷杰在陕,李经武在西安,陈永福在洛阳,李继祖在贵州。
如今在身侧的,不过是惠登相、王光恩、赵光远、秦翼明等人罢了。
他们多为猛将,战略目光不强,听到这番话,一个个欢欣鼓舞,气势高昂。
转眼间,不过五日,众人就到了九江城。
在这里,豫王不作停留,直趋安庆府。
相比于九江,作为长江锁喉的安庆,更适合当作粮仓。
这座被两山相夹、长江穿城的坚城,最是安稳不过。
历史上,太平天国时期,湘军在此与太平军几经争夺,血染满城,拉锯数载,死伤上十万也要拿下安庆。
最后,安庆一下,南京坐等被围,消亡进入倒计时。
随后,曾国蕃甚至力主,将安徽的省会,重新迁回安庆。
而就在这时,洪承畴终于收到九江传来的消息——豫王调动三十万大军,遮天蔽日而来。
“荒唐!”
洪承畴再也难掩心中的慌乱,不住的骂道:“他怎么可能会有三十万?裹挟的百姓吗?”
话虽如此,但他却心中打鼓。
姑且不论安庆失守对于南京的影响,就说水师,仅仅依靠南明头像而来的万余人,怎么守?
“安庆,水师!”
洪承畴揪着胡须,满脸的忧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谋略,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焦虑了半天,洪承畴别无他法,只能派人去招抚高杰,直言,只要他南下拖住朱谊汐,就封下王爵。
虽然是空口白牙,但也不得不如此了。
就在这时,杭州传来了好消息。
谈判破裂之后,清军兵临杭州百里,潞王监国不过月余,就投降了。
大量的朝臣南下福建,似乎想要在抚州再立明廷。
“从南京到杭州,再到福州,苟延残喘……”
洪承畴露出一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