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
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他猜疑,却像是不懂一样一叫就跟着过来了,难不成一点儿也不怕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杀了她?
即使顾云廷手里有玄苍卫,也必定来不及救人。
两人来到御书房,他先坐下。
楚怀玉四处看了看,突然问了一句:“陛下,可不可以让我也坐一坐。”她刚才吃太多了,想坐着休息休息。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和他讨要坐着。
楚怀玉明显不是傻的,那就是说面对这样的状况,她胸有成竹,一点儿也不慌乱。
于是他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楚怀玉明显开心起来,“谢陛下。”然后去选了一把椅子,还将其挪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皇帝咳了一声,“此次让你前来,是有一些事想询问于你。”
“是想问清楚我是不是南阳公主的女儿,陛下。”
皇帝没想到楚怀玉直接切入正题,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愣了一下,险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倒是……十分聪慧。”
“多谢陛下夸奖,臣妾深以为然。”
楚怀玉坦然道,顺便还粲然一笑,那个模样,让皇帝恍惚了一瞬间。
可……
“你这性子,和她当真是完全不一样。”即使笑起来已经快有七分南阳公主的音容。
楚怀玉叹了口气,“说实话,关于此事,臣女并不能确认。”
楚怀玉慢慢道:“当初,将我抚育长大的人已经离世,也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身份的只言片语,楚谓也只能说清楚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这些并不能就成为我是南阳公主的女儿之证据。”
“可,你的确长得很像她。”
楚怀玉低头一笑,“陛下,虽说千人千面,可每个人总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再怎么变也不过几种样式排列组合,这天下如我一般大的女孩数不胜数,若是都能找到,说不定还有长得如南阳公主一个模样的。”
皇帝皱了皱眉,显然,他只是听进去了一点点,更多的还是在怀疑。
“再者,若是我的确是南阳公主的女儿,那又如何?”
“嗯?”
楚怀玉理了理衣襟,“陛下,在我说之前,请饶恕我大不敬之罪。”虽然如果皇帝要反悔,她也没办法,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可以,朕允了。”
“多谢陛下。”楚怀玉清了清嗓子,“若我真的是这位,前朝余孽,我又能如何。过去的十七年,我每一日都是把自己当做楚怀玉来活,未来的日子在劭国公府,依旧是楚怀玉,这个身份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这身份与你无用是不错,可不一定对他人无用。”
楚怀玉知道,皇帝这是在说类似于宋元兴的事。
她心里思虑了一会儿,再道:“陛下明鉴,这样的有用,却不是我想要的。”
上次还将人送给你了。
“我夫君顾云廷曾对我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虽不想要这个身份,却总有人想借着这个身份做什么,这个身份本身不是我想要的,却是我不能选择的,如此倒的确苦恼。”
皇帝的目光动了动,“苦恼?”
“是,”楚怀玉目不斜视,“夫君说为臣者恪守本分,忠君爱国即可,若是因怀璧而惹灾祸,得不偿失,所以即使烦恼,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
皇帝不说话了,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楚怀玉这一遭,是和顾云廷仔细商量过了的。她就是要告诉皇帝,无论是玄苍卫还是南阳公主遗孤这个身份,既然已经带来麻烦,他们两个已经不打算再要。
皇帝多疑的根本,是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而解决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威胁消失。
其实皇帝并不是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从上回先后放过了她和顾云廷就可以看出来,还是有希望的。他当年做了弑兄夺位的事,已经杀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这么多年他表面上仁德爱民,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掩盖甚至是想抹杀这段“黑历史”。
若是在风平浪静的此刻,因为楚怀玉像南阳公主而对楚怀玉下手,难保会旧事重提,某些蛰伏的势力也会因此蠢蠢欲动。
可能最后,再是太后的缘故。大概他还是敬爱着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考虑她的因素,若是老年之时再受刺激,身体就说不好了。
若是因此放过楚怀玉,说不定还能得一个美名,再能和母亲的关系缓和一些,一举两得。
故而,楚怀玉此行,就是为了向皇帝表明,她和顾云廷没有兴趣来抢他的江山,放过彼此。
楚怀玉脸上云淡风轻,心里还是存了一丝紧张,好在皇帝似是真的听进去了,良久忽然问了一句:“有一个问题,朕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陛下请讲。”
“你以为,这江山……要如何守。”
楚怀玉看着他,思考了很久才回答:“成王败寇,子继父位,我所知道的不过这些。”
皇帝笑起来,一直紧闭着的眉头舒展开:“好一个成王败寇,好一个子继父位,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