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看着那一身鲜红嫁衣的丽人打马而过,穿过长长的街道,路过数不清的店铺,走进无数人的视线。
突然有人跪下高声呼喊:“王妃千岁千千岁。”紧接着无数人跪下齐声呼喊:“王妃千岁千千岁。”
莫玉没去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在众人的呼声中下了马。却在转身后,唇角浮上一抹冰凉,她就是故意的,让所有人看到自己心甘情愿放弃婚礼,甚至进入点将台为三军将士助威。
虽然她本人并不需要这些虚名,但她要做的事需要有民望。
远远地,莫玉就看到站在点将台上的那人。虽说并不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的礼服,可仍旧让人觉得惊艳。
这让她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一场婚礼。总结来讲,那场婚礼没有今日的华丽,但那一日的她,心却是最诚的。
那一年,她十五岁,求来了她梦寐以求的人,可最后又抛弃了他。
她不去想如今楚流镜费尽心机求娶她,是为了报复还是所谓的爱。她只知道,他的目的注定达不到了。
楚流镜依旧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许是为了迎合喜庆日子,不再向往日那般带着鬼面具,换成了镶着红宝石的黄金面具,映得面容格外白皙。他目光冷冽,如寒冰,红唇轻启,不知在同一旁的将领交代什么,原本清冷的神色似乎触及到什么,竟又柔成春水般。
莫玉愣了一会儿,才觉楚流镜已朝她这边走来。
“玉儿。”他开口道,说完便拉起莫玉的手,牵着她走上点将台时,他突然问:“你可怪我,抛下你,去往边关?”莫玉只是摇了摇头,她不能直言自己为了阻止这场婚礼所做出的的谋划,所以她只怪自己,太容易松开他的手,为国,为家,为兄长,也为他。
顷刻间,楚流镜的手已抚向她的面颊。莫玉因为心虚,身子一僵,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想后退的动作。却见楚流镜嘴角微扬,好似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将她扔掉凤冠后发髻上仅剩的一只步摇扶正,又将她慌乱赶来而落下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一身黑衣劲装的凭雨走了上来,行了个礼道:“王上,已准备就绪。”凭雨看了莫玉一眼,随即低下头,心里却猜疑地想,主子不会想带上主母吧?毕竟,主子他为了主母什么都做得出来。
“今日本当是本王大婚之日,可惜南蛮子来犯,本王的婚礼不得不推迟。本王在这儿,当着众将士的面对王妃许诺,待本王凯旋,定予你盛世婚嫁。”楚流镜一字一句的说,牵着莫玉的手也愈发的紧。下方的将士们顿时笑开,又顿时忍住。
“诸位皆是我沧澜好儿郎,于国于家,你们皆是英豪。南狄入侵,百姓流离,西北乱象,皆由诸位平定。我莫玉代表诸位所守护的沧澜敬你们一杯,祝各位诛尽宵小,义守沧澜,早日凯旋。”说完,莫玉拿起一边的酒碗一饮而尽。楚流镜微微皱眉,接过另一个酒碗道:“诛尽宵小,义守沧澜。”随即一饮而尽。下方将士亦是如此。
许是春寒料峭,热酒下肚,顿时群情激昂。
“佘关位于沧澜西北,常年风雪交加,素有‘风雪城’之称。等到军队行进到永安时,便要加衣御寒,以免影响前半程的行军速度和后半程将士的健康。我已将回春馆近七成的人手召往佘关,防止军医资源短缺。另外,这一路上京驿馆会为你们提供粮草。”莫玉淡淡地说。
楚流镜看着她,似乎期待着什么,可最终却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眸中隐着几分失望。他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别忘了,保护好自己,还有我哥哥。”莫玉轻声道。
“好。”楚流镜身子一顿,忍住想拥住身边人的冲动,终是说了一个字便离开了。
莫玉看着她夫君,骑上了高头大马,不是奔向她,却是赶赴战场。她忽然懂那个女人了,也忽然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告诫过自己不要爱上一个随时都会奔赴战场的男人。因为他的战场随时会成为你的地狱。
她已经快忘了那个女人的模样了,能记起的几个场景中,大多是那人依着燕居堂院里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在黄昏时分,弹一曲燕归。明知相思是苦,却不愿思量半刻,甘愿饮鸩止渴。
莫玉心里涌上了一阵委屈,她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流镜啊,”她冲下点将台,跑到他身边,有些失控的说:“你要回来,不对,你会回来的。”
楚流镜是第一次看到莫玉失控,这让他有些欣喜,却依旧选择按耐住。他倾身心疼的说:“为了你,我自然会回来。”
莫玉站在城楼上看着军队愈行愈远,那抹红影消失不见。城楼下的百姓们仍在跪送他们的王,心中的神。
莫玉眼神又染上几分冰冷,忍不住拿手遮住视线。许在外人看来她是在擦泪,因为他们看不到她充满嘲讽意味的神情。嘲讽多年前那个人也曾是这群人心中的神呢,可如今还有谁记得他。
身前事做尽,死后名却无人记,仅余黄土一抔。
莫玉只觉得胸口发闷,忍下心中的不适,转身下了城楼,踏上了沉欢为她准备的马车。
车上,惜欢慢慢为莫玉摘下头饰后,接着给莫玉包扎了伤口。她的神色有些忧愁,“大祭主,您一定要去边关吗?”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