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我让他逃走的,古语僧人信吗?”老头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和尚的眼睛坦坦荡荡。
古语听后眉头轻蹙,直觉告诉他,即使不是他干的,他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施主可曾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老头无力地摇了摇头,长呼出一口气,说起来不相干的事。
“我这条贱命,被两位贵人救过。”
“第一次,是我还在王城内当小厮的时候,那时候鱼国还不是鱼国,而是叫南蛮国;惠夫人还不是惠夫人,而是南蛮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当时我年仅十六,才进宫不认识权贵,无意冒犯了先王上的宠妃,在快被她打死的时候,是年幼的长公主救了我,更是让我在她手下伺候。那时我便发誓后半辈子定要誓死效忠长公主。”
回忆起往事的他,似乎也回想起了当初的激情,一时间双目如星光般闪烁,但转瞬即逝,仇恨漫上了他枯瘦的脸庞,连说话声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五年前,那位拥兵谋反坐上了皇位,原本只是个地痞流氓的他将长公主强行占有以向天下示威!而前朝余党逃向南方,另起炉灶,亦称南蛮国,而原本的南蛮国改为鱼国。”
“长公主仁慈,不愿让手下的人跟着她受苦,便求了恩情给了些体己钱将我们送出王都。”
古语静静地听着他的回忆,没有出声打断他。
老头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消化着心里的愤怒,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忘记当时的无能感。
过了一会儿,他瘦骨嶙嶙的手抬起,一指眼前的混沌之气,“这第二位贵人,便是罪墓的主人,也是墓中那位神秘女子。”
“当年我不甘心长公主这辈子都忍受那畜生的侮辱,四处联合先朝王族后裔,期许能够再度推翻那畜生的统治将长公主救出来,谁知被他的人发现了,我被追杀至这片树林,垂死之际进入了罪墓之中。”
“她让只剩一口气的我恢复生机,将进入罪墓的方法告诉了我,更是让我重归王都,守卫在长公主的身边。只不过重生的副作用是我变得苍老,二十有四的年纪却是一副一脚踏进棺材的身体,所以我不敢与长公主相认,只默默守卫在她身边,护她平安。”
“可是老天连这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我!”
一颗浑浊的眼泪顺着他脸上的沟横滑落,老头双手抱住头,声色哽咽,难掩其悲态。
“就因为长公主多看了一眼她的姘头,那只狐狸便杀了她!何其残忍!何其不讲道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喜欢着他罢了,老天为何不垂怜一下这个苦命的女人……如若我当时没有进入罪墓,如若我当时守在她身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将头埋在膝盖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古语双手合十,口中连连唤佛,默默为这悄无声息死去的公主超度。
直到老头儿停止了哭泣,古语才又出声:“贫僧帮你了解这段因果如何?”
然而等了许久,不见回声。
他走上前,伸手握住老头的手腕,却只攥住了一把灰。
原来老头早已死去,剩下的只是腐化为灰烬的躯体,一阵风吹过,将他吹向王都,吹向他惦念了一辈子的姑娘。
古语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剩下的骨灰,最后把它装进了一个造型古朴的小罐子内,拿在手上,朝着王都走去。
在老头死去的那一瞬间,他的脑中便传来了任务完成的声音,至于后面把鱼国王上虐杀、血洗朝堂,亦或是在郊外找到被野狗啃食得只剩下骨架的惠夫人、安葬她与老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驱使着自己这么做。
他的任务是斩断老头儿的因果,老头死了,因果自断,按理说不用他再多做什么了,如果一开始让他知道老头死了就能完成任务,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亲手了结他的性命,绝不会多浪费一点时间在斩断因果上。
是同情他们的遭遇?不,听他讲故事的时候自己心中分明毫无波动。
想不明白他决定不去想了,心中一动,消失在了的坟墓前。
至于巫族圣女和她的随从们,早在那异变发生之后就进入下一层了。
完成任务后你可以选择立刻进入下一层,但是如果没有选择继续,则会只有一天的逗留时间,时间一到便会被强制传送到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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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所有人认为已经命丧混沌之气中的方池,此时猛地惊醒于一辆老旧的火车上。
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混论的脑子冷静下来,却被对面飘来的二手烟呛地肺都要咳出来。
“没事吧?小姑娘。”
坐在她左手边旁边的中年妇人,穿着一件满是布丁的麻布褂子,怀里抱着一个流着鼻涕的三岁稚童,听到她的咳嗽声正满脸担忧地注视着她。
方池又重重咳嗽了几声,握着鼻子瓮声回道:“没事,没事。”
她对烟味也不是特别敏感,只是刚刚吸地太猛了,一时冲到脑门难以反应才会咳得这么严重。
平静下来的方池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自己坐在车厢的一角,座位面朝车厢内部,所以车厢里的情况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