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南七一进校门,就察觉到众多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南七坦然自若,任他们看。
这些视线里有同情,有怜悯,也有谴责跟愤怒。
南七不该把陈旸扯出来。
不把陈旸扯出来,南七就是完美受害者。
可把陈旸扯出来,南七的完美受害者身份就有了污点,一有了污点就会被指责。
就像有女人醉酒后被领导性/侵,去警局报警,同时双管齐下将自己被侵害一事发到网上,希望能得到舆论的支持,帮自己将领导绳之以法。
女人被侵害,毫无疑问是受害者,但键盘侠会问:
“你为什么要喝醉?”
“虽然是工作,可你只要拒绝,领导不可能将酒灌你嘴里,更不可能将你灌醉。”
“明知道酒局上大部分都是男人,你还参加,被侵害只能怨你自己。”
“谁知道这是不是仙人跳?万一是你诱惑领导,想靠肉体上位,结果谈崩了,才污蔑领导侵害你。”
他们不会去问领导为什么要侵害下属。
他们只会柿子挑软的捏。
因为相比软柿子,他们是强者。
强者欺压软柿子,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令人上瘾着迷。
南七走进教室坐到自己位子,从课桌里拿语文书,发现一封信。
打开信。
字体娟秀,但内容:
你好,首先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不该说出陈旸学长,他跟你一样是无辜的。
你不该将你养父母的账算到陈旸学长身上,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陈旸学长并没有错,他不该受到这无妄之灾。
抱歉,我对你似乎有些苛刻,但我想正因为你受到了伤害,所以你清楚被人伤害是何滋味,而陈旸学长正在冲刺清北数学英才班,你这么一闹,他会受到重大打击,极有可能与清北失之交臂。
风雨过后便是晴天,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阴霾,也希望,你不要再伤害陈旸学长。
南七沉默。
南七再沉默。
南七叹一口气,又一个为爱智障的小可怜。
第二节大课间,南七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遇到姜酒。
南七往左,姜酒往左。
南七往右,姜酒往右。
南七站住脚:“有事?”
“……你做得很对。”姜酒艰难憋出这句话后,瞬间顺畅了,她噼里啪啦道,“你是受害者,你想说就说,陈旸无辜?是无辜,可也不无辜,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被他妈偷换。”
给南七鼓气:“加油。”
说完要走,被南七横臂拦住。
姜酒眼刀甩向南七:“你要干嘛?”
南七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
姜酒:?
姜酒炸毛:“谁要加你微信?!”
嘀!
添加好友成功。
口嫌体正直。
“走了!”姜酒风风火火离去。
南七进到厕所方便完,洗好手出来,拿出手机一看,嚯,全都是姜酒发来的消息。
前面的两条很正经:
“别乖巧懂事,受了委屈就要疯,要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不然都知道你好说话,都欺负你。”
“除了闹,也要会示弱,陈旸虽然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但毕竟跟你爸妈生活了十多年,最好别起正面冲突,要利用你爸妈对你的愧疚,心机用起来,绿茶起来,让陈旸知道,他再怎么优秀,都比不上你这个亲生的。”
接下来很不正经:
“你跟顾执在交往?”
“我喜欢顾执,我要跟你竞争。”
“顾执是我的!”
“情敌拔剑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七被逗笑,打字回姜酒:
“顾执是我的。”
“你没戏。”
“别早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把手机装回兜里,周围不知何时一片寂静,南七面前堵了一个人,她抬起头。
陈旸。
白净,阳光,青春。
“对不起。”陈旸眼睛通红,他朝南七弯下腰深深鞠躬,痛苦忏悔,“我偷走了你的人生——”
南七打断:“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所以你打算把灿烂的人生还给我,回到虞县去读高中?”
陈旸起身的动作骤僵。
围观人群里有人愤怒开口:“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吧!”
南七循声看去,找不到人。
她嗤笑:“难听?你如果嫌难听,那你替我被卖给杀了第二任妻子的三十多岁老男人?”
无人回应。
南七冷道:“针扎不到你身上,你不嫌疼,还站在道德高地上俯视审判他人,你可真是公平公正呢。”
陈旸出声:“都是我的错,你别迁怒同学——”
南七目光回到陈旸:“当然是你的错。”
陈旸泪眼朦胧,难过痛苦,他卑微道:“你可以打我骂我——”
南七提议:“你不如给我跪下磕个头。”
陈旸错愕。
“打你骂你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