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泪流满面,但南七没有心软。
她继续说下去:“谭华妈会逼我吃各种生儿子的土方子,会怀疑我不能生,带我去医院做检查,终于我怀孕了,谭华妈暂时放过我,可命运不放过我——我死了。”
南七望定林溪:“我死后的第三年,你们无意间发现,陈旸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于是你们带着他回到当年去过的虞县,找到他的亲生父母沈梅跟宋强,也找到我的坟——”
“够了!”陈耀打断,“别说了。”
南七看向陈耀:“我只是说说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陈耀冷道:“你没看到你妈已经哭了吗?!”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我知道你怨我跟你妈,但你也不用故意编一个这么残忍的故事,拿刀往我们心口戳。”
南七被逗乐:“我发现,你跟沈梅也有点像。”
陈耀愣怔。
南七回忆:“沈梅也对我说过,‘我知道你怨我跟你爸’‘你这是拿刀往我心口戳’。”
她不解:“你们父母都这般无师自通,擅长用‘我生你养你,所以你必须对我感恩戴德百依百顺,不然你就是良心被狗吃了”这一套话术,来pua子女的吗?”
陈耀面色涨红,恼羞成怒:“你敢——”
“我当然敢,”南七微笑,“你没有养我,我为什么不敢顶嘴?就算你真养了我,你错了,我自然要反驳。”
她目光转回林溪:“你找到我的坟后,会哭吗?”
林溪眼泪肆虐。
“你会哭,”南七铁石心肠,“你会痛哭流涕,撕心裂肺,会说自己来晚了,但之后,你会让陈旸认下沈梅跟宋强,你会跟虐待杀死你女儿的仇人,成为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林溪哭得快厥过去。
但她必须听。
因为这是她欠原主的。
也是陈耀欠原主的。
“明天一早,”南七对陈耀道,“我就会去警局报案,要警察抓捕沈梅宋强,还有宋霞,至于警察会不会找陈旸,我不清楚,更不在乎。”
陈耀面色铁青。
南七轻笑:“我不会乖巧,不会设身处地,替挣扎在我跟陈旸之间,陷入两难境地的你们着想,因为相比你们跟陈旸,我更惨,我从始至终,都最惨。”
从林溪掌心抽回手:“我回去睡——”
“明天,”林溪握紧南七手,“我们一起去警察局报案。”
陈耀疾声:“林溪你——”
“闭嘴!”林溪厉喝一声,脸转回南七,笑中带泪,“妈妈已经对不起你十六年,不想再继续对不起你。”
目送南七回卧房,她平静地擦掉泪,起身去书房,陈耀跟上去。
结婚快二十年,两人第一次爆发激烈的争吵。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陈耀最先没了耐性:“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旸旸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一旦被打扰,前功尽弃——”
林溪反驳:“那女儿呢?!”
她流下眼泪:“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吃了那么多苦,我们怎么能再对不起她?!”
陈耀怼:“我没有对不起她,只是晚一个半月,她遭了那么多罪,我身为她的亲生父亲,难道不心疼——”
林溪莫名其妙问:“你为什么不收拾餐盘?”
陈耀呆住。
“我做了饭,”她说,“应该你洗碗收拾厨房的,你为什么不做?”
陈耀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惊呼:“你在无理取闹什么?我坐了一天的飞机,精疲力尽,而你在家休息了一天,吃完饭顺手洗个碗,至于这般斤斤计较?”
林溪笑了:“我斤斤计较?是啊,以前你跟旸旸每次吃过饭后,一个进书房,一个回卧房,每次都是我洗碗收拾厨房,十几年都是这样,我都以为这是真理了。”
陈耀摇头:“你疯了。”
林溪点头:“对,我疯了,就跟《阁楼上的疯女人》一样,因为反抗你,所以就是个疯女人了。”
陈耀惊愕。
林溪转身离去:“今晚你自己一个人睡。”
客房床上,南七正准备躺下睡觉,忽然房门笃笃笃被敲响。
下床打开门。
林溪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害羞又紧张:“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南七默了默,彻底打开门。
两人躺到床上,啪地关掉灯,房间里一片黑暗,听着林溪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呼吸声,南七问:“想说什么?”
林溪沉默几秒,开口:“我当初怀孕的时候,就希望能是个女儿。”
南七不语,因为林溪现在需要的是倾听。
“你外公外婆特别有钱,”林溪笑了一声,“小时候我要什么,他们都会给我买,我几乎认为自己是公主,可等我逐渐长大,才意识到他们是故意将我宠成公主的。”
南七一针见血:“你有个哥哥或者弟弟。”
林溪静默片刻,苦笑:“对,我有个哥哥,从我有记忆起,我父母就对我哥特别严厉,而对我总是和蔼可亲,起初我还沾沾自喜,以为父母最爱我。”
她叹气:“可我哥接管了公司,而我,大学想报考金融专业,却被父亲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