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大山即将离开的前一日,家里头格外的安静,几个年轻人一早就离家去了店里,留下的夫妻俩也是对坐无言,空气中无端萦绕着一份淡淡的伤感。
今日的云依依尤其的沉默,沉默得令大山心头也有些犯起疼来。这个小女人,从来都是明朗的,可爱的,乐观的,积极的,除了初相遇那会儿忧郁过几日,何曾见她这么憔悴神伤过?
他发觉自己极其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模样,他的依依,就应该是一直快乐着的,一直幸福着的,若非遇见了他……
突然间,他就有些后悔起来。并非后悔救了她,而是后悔太早将她拥入怀中。他应该再等等的,起码也该等到他大仇得报,安全归来后。
可,相知相爱的这些日子,却又是如此的熨帖着他的心,让他冰冷的心逐渐地变得温暖起来。
爱她,他不悔;他怕的,只是未来不能够再继续爱她,更担心失去了自己的她,又将迎来何种的悲伤和苦痛?他的依依啊,那么的优秀,倘若没有他,肯定也会过得很好吧?!
此一去,生死不知,即使有了那粒起死回生丸,他也是无法完全肯定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毕竟,计划总没有真正完美的,谁也不知会出现何种意外就令这个计划失败了。倘若……
“大山哥!”
忽然,一道柔美的女声打断了大山的思绪,以至于他还未收起眼中的矛盾和挣扎,就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云依依的面前。
云依依的心头一软,更加怪起自己刚刚的消极来。明知他明日就要离开了,又何必做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样来徒惹他的不安呢?反正,离开是再无法更改的,既如此,倒不若表现得更乐观一些,也让他走得更安心点不是?
“大山哥,你在想什么?”
大山愣了愣,道:“没想什么,娘子呢?”
“我也没在想什么啊,就是想到你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罢了。不过,我相信大山哥,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对吧?”尽管云依依做好了心理建议,但说到这儿,还是禁不住地湿了眼眶。
大山深深地看进云依依湿润的眼底,蓦地喉头一更,心也酸酸的。可云依依仍是固执地瞪着他,像是不得到一个回答就不罢休似的,一如往常的倔强。
却莫名地定了他的心,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力量。
“嗯!”他用力地点头,目光坚定。
云依依瞬间安心了,她知道,她的大山哥既答应了,那便会做到的。从认识到现在,他都是如此,从未食言过。
也不知是是否之前太过紧崩,现下突然放松下来,竟突感头脑发晕,一时间模糊了意识。
大山大骇,赶紧上前揽住她突地软下来的身子,也不管一路上多少异样的眼光,就这么打横抱着她,疾步往医馆跑去。
“安和堂”是桐县最大的一家医馆,钱福是这家医馆的坐馆郎中。今日他如从前的每一日一样,巳时准时过来上工,谁知还没等他坐热椅子呢,就被一个急奔进来的大块头给吓了一跳。
“郎中呢?谁是这里的郎中?”
钱福一眼见到这大块头抱着的晕过去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出声回道:“诶,诶,你别嚷了,赶紧带她进来,我给她瞧瞧。”
大山听到这郎中模样的人说话,才算是冷静了些,不过脚步仍不停地随着这老郎中进了内室。
这医馆的内室有一间治疗床,大山小心翼翼地将云依依放上去,然后让钱福速度过来瞧瞧。钱福却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坐下,然后执起云依依的手,闭起眼睛慢慢地诊起脉来。
大山急得要命,但也心知这时候急没用,说话又怕打扰到郎中,只好强压住心里的焦虑等在一旁。
钱福闭着眼睛诊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换了一只手,脸上的表情是时而松快,时而严肃,直看得大山更加的担忧起来。好不容易等到这老郎中把完脉了,又看到这老头儿竟然黑着一张脸瞪他,顿时急得脸都白起来了,看一会儿床上仍昏睡着的云依依,再看一眼一旁的老郎中,竟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是看出了他的恐慌,钱福的脸色倒反而好了不少。他站起身示意这大块头跟着,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出得外面,钱福也不急着讲话,慢条斯理地坐在了诊疗桌前,示意大山也坐下来。大山却没他这么悠闲的好心态,一屁股坐下便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老先生,内子的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妥?”
“看你倒像挺关心尊夫人的样子,可怎地连她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呢?须知怀胎前三月得格外谨慎,可你看你都怎么照顾的?幸好尊夫人身体底子好,才没有导致落胎,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哦真是!”
钱郎中说得义愤填膺,听着的大山却是真的僵成了一座山。这郎中刚才说的什么?依依她……有了?
眼中倏地划过一抹惊喜,随后却听到郎中说依依竟然有些落胎的迹象,怎么会?然后他就想到了这几日的荒唐,顿时一阵后怕,幸好,幸好,若是真的因此而失掉了这个孩儿,想必他和依依都会悔恨不已的。
“老先生,是我们夫妻俩太过粗心,竟不知是有了孩儿,所以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