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东奔西跑,回到警局天又是黑透。
目前的两起案子,有两队在跟。张艺和沈嘉负责四路沿岸的溺水抛尸案,一队负责灯笼山的尸骨疑案。但两队的信息都很少,停滞不前。
晚上八点,程城召集一二队开会。
说是开会,也没个章法,一堆人吃着泡面,有疑惑就发表意见,没问题就查资料。程城办事一向这样,没那么多规矩。
程城最后道:“还有什么问题?”
一队同事举手,说:“我们现在手里的活都忙差不多了,都在等尸检结果,赵法医那边比较忙,可能出来结果要到明天早上了。”
“其他人还有吗?”
张艺说:“江英一直联系的那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地址查到了吗?”
“去过了,没人。”
今天下去,沈嘉和张艺很快吃完,联系队里查到电话地址,在一个老旧小区,可是去了之后怎么敲门人都不在。
程城道,“电话接着打。”
“程队,赵法医那边——”
“我过去跟,你们忙自己的事。”
简单吩咐两句,大伙又开始忙碌。
到此刻为止,所有消息都处于断层之间。沈嘉总觉得心里慌乱,睡不着,下了班没事开车在江城乱晃荡。
这半年的好多夜晚,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深夜里的城市总多了些纸醉金迷深不可测的味道,她开着车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儿,要见谁,空荡荡的,不知不觉就开到了江水中学。
现在还未到十点,学校还没有下晚自习。
沈嘉看着那段熟悉的街道,校门口两边的地摊,总想起铁琻笑嘻嘻的朝她跑过来,再一转身,陆严靠着墙,校服不好好穿,拎在手上,偏头看她:“出来这么晚?”
可是这些年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嘉停留了片刻,开车离开。学校前面是书店街和广场,那是一种学生还未放学前的安静,只有少许行人。好几家熟悉的书店已经扩张到两家,鸡排奶茶店取代了抓娃娃店,从前的网吧也还在。
她视线再往里去,倏然一愣。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球鞋,手里拎着菜,目光再往上,有一个细长的小牌子挂在网吧旁边巷口一边的墙上。
牌子上写的是:周智补课班。
沈嘉惊讶半天,又有些怅然。
像今天早上在灯笼山遇见李延东,陌生也熟悉,匆匆几面而过,原以为也会有个好的前程。可少年时也是那样不同,却不失命运无奈。
曾经那些认识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沈嘉没有上前打扰,静悄悄的驱车离开。
她一路往孟真的咖啡馆开去,上了江城路,要经过夜市和一排酒吧街,比白天的时候更要热闹百倍,人流涌进,笑着举杯庆祝。
车子直接开过沿岸,一路未停。
孟真店门口的停车位不好找,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还没停下来就听见外面什么蹦跶过来,几声猫叫,叫的比较凄厉。
沈嘉吓一跳,匆忙下车查看。
一直折耳猫温吞的躺在她的车前,沈嘉四处检查了一遍,没有伤口,顿时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小猫,松开,一手的毛。
她拍了拍手,把车停好。
孟真和往常一样,给她端上来一杯热茶,道:“又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这么晚不会去睡觉到处乱爬,明天哪有精神。”
“姐,你就让我待会儿。”
孟真:“你又不是第一天做警察了,这点认知都没有啊?”
“什么认知?”
孟真说:“很多事情呢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的事,这牵扯到一个概率和运气问题,要都能实现梦想,那这一排酒吧街的人都去考清华了。”
沈嘉失笑:“姐,你总是能安慰到我。”
“废话,我可是你姐。”
沈嘉笑。
孟真顿了一下,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嘉嘉,五年都过去了,陆严是不是快出狱了?”
这话问的突然,却又合理。
沈嘉想起那个混蛋,道:“已经出来了。”
“他找你了?”
沈嘉摇头。
她那天给监狱打电话,想问他最近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前两天就出狱了。可是到现在,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姐,有点搞不懂他。”沈嘉诚实道。
孟真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五年来,你读了大学,考上警校,现在又是警察,可陆严呢,他是一片空白,一无所有。”
“可是我没变啊。”
“但他变了。”
沈嘉沉默。
孟真看着这个傻女孩,这五年来她在感情方面似乎一点都没有增长,依然迟钝,迟钝到感觉不到,她被珍爱了这么多年。
窗外车呼啸而过,有猫咪爬过来。
沈嘉看着像刚才那只猫,道:“它身上脱毛挺厉害的。”
孟真也看了过去,笑:“我前两天给它喂香肠,把我缠住了,一进来弄得店里全是毛,都不敢让它进来了,就这还不走,谁叫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