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六月夏。
陕西要塞,芦关岭,血流遍地,火光冲天。
“呃……”,颠簸中的楚行在昏死中醒来,一脸惊诧的看着周遭的场景。
喊杀声震天,断臂残肢满天飞,而自己则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用粗绳绑缚在身上。
那妇人即便是身上绑着一个人,依然身形矫健,手里挥舞着铁棒,但凡有靠近之人,立刻一棒带走。
而在不远处,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虎背熊腰,手持一把大刀的猛汉,面对无数身着红袄的对手,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就冲破了敌人的防线。
“怎么回事儿?”
“我这是在谁背上?”
“这是在拍戏,还是跟别的劳务干起来了?”
楚行本人是个暴力分子,泉城鼎鼎有名的劳务头子,泉府大桥劳务市场上千号人的“总瓢把子”,平素里没少跟外地来的便宜劳务掐架。
不过却从来没跟今天这般一样,在山沟沟里,搞这种千人大战,而且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您能不能放我下来?”
看着眼前暂时安全,没有人阻挡去路,楚行对着背负自己的妇人说道。
“行儿,你醒了?”女人转头,一脸惊喜的说道,“头还疼不疼?”
“你是?”楚行皱着眉头,女人转头的那一刹那,给了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但是他很明确,并不认识对方。
女人见楚行并不认识自己,当下焦急道:“我是你娘啊!”
“娘!?”楚行瞪大了眼睛,“我靠,搞什么鬼?我有这么年轻的娘?”
“混账,怎么跟你娘说话呢!”正在收拢队伍的汉子,扭头骂了楚行一句,楚行看的很清楚,对方手里的刀,似乎是传说中的雁翎刀,明朝制式装备。
自己在博物馆见过。
下意识的楚行打量了一下自己,瞬间惊呆了。
自己虽然被女人用绳索捆在后背上,但是大体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自己从一个三十来岁的油腻大汉,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十六七岁的少年。
妇人却没管楚行这疯疯癫癫之词,不住的安慰楚行道:“儿啊,咱们的山寨让官兵破了,你爹正带着我们逃命,你好生歇息,不要说话。”
我不是穿越了吧?在楚行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那一刹那。
记忆如尿崩而来,根本不给他多余的反应的机会,便像是U盘一样,给他传输满了一大堆。
自己叫楚行,芦关岭英雄寨大寨主长子,曾深入大漠,跟套寇厮杀月余,全身而退。昨夜跟剿匪的明军交锋中,被钝器打伤了头部,目前丧失了战斗力。
父亲,楚天霸,经营芦关岭多年,一直希望被朝廷招安,没想到,最终所谓的招安,竟然是一场阴谋。
众所周知,接受招安,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搞毛啊!老子刚穿越,就要全家要完,流落失所,被人追杀?”楚行感觉情绪很崩溃,但这种崩溃的情绪没有坚持太久,疲惫感便再次袭来,再次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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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天空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盖住了大地。
楚天霸看着不远处饥肠辘辘的众人,又检查了一番楚行的伤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老天爷,就不能给我们这群人一丝活路吗?”
本来说的好好的招安,怎么就成了围剿。
安塞县拍着胸脯保证的话,怎么就跟放屁一样?
楚天行知道大家心中的怨气却没有办法,他也怨,但是他怨的是朝廷无道,怨的是自己无能。
这群官兵明明知晓,他们已经接受招安,依然在他们打开关口之后,肆意的屠杀。
官兵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知道,每一颗脑袋,都是沉甸甸的金银赏钱。
就在楚天行命人巡视四周,找些吃的的时候,夜色中,一群恶匪从丛林中蹿了出来,对着众人喊道:“我们大王收喽啰兵,十四岁以上的男丁皆可加入!”
楚天霸下令阻拦,结果剩余的山匪根本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纷纷带着家人上前询问。
陈楚氏对楚天霸劝说道:“横竖是死,不如便彻底反了朝廷。”
楚天霸摇了摇头说道:“做贼并不是好出路,我们芦关岭在本地也算是不小的势力,一战之下都被灭了,他们能行?他们能撑几天?”
“相公,你说的道理妾身都懂,只是这世道,没有个依靠怎么活得下去!尤其是行儿,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咱们不能活生生的看着孩子死在荒山野岭吧。”陈楚氏哭着说道。
看了眼长子楚行,楚天霸深吸了一口气:“我去!”
楚天霸身材高大,靠近队伍的时候,便被人家认出来,听对面领头的首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喊道:“芦关岭没了,别提什么大当家,二当家的,想要有口饭吃,就得立投名状,拿着刀去抢对面的王家村,杀一户人,抢来财物就行。”
楚天霸终究是摇了摇头,退了回来,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夫人,我做不到!”
陈楚氏叹息一声道:“哎,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