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夜半子时,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而十月的昭国却突然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洒满了整个天际。
翌日,泰安城被银装素裹,红色的宫墙上同样也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临江的乌篷船上的雪化了却又布满了白霜。
奴才们一大早起来,忙着去给各个宫里送炭盆。
她们都穿着厚厚的短款棉袄,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
说个话,哈出的气都让人看不清她们脸。
羌芜提着裙摆小跑着入了殿中,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一个劲儿的搓着手。
只见她笑道:“君上,降雪了,外面可漂亮了。”
昭和伸开双手,弄琴为她穿上一层有一层的华服。
昭和轻笑:“我们地处北方,冬日来的总是格外早些,你也最喜爱雪了,你便出去玩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羌芜笑眯了眼睛:“如此,属下便多谢君上了。”说罢便欢欢喜喜跑出了殿门,和着那些小丫头逗起趣儿。
弄琴抚平了昭和身上衣服的褶皱,又问道:“君上今日是穿鹿皮的这件勾花雪袍,还是这件白皮的掐丝烫金大氅?”
昭和摸了摸白皮的那件,道:“今天这种日子当然是穿的越喜庆越好,就它吧。”
白皮的大氅领子是红色的,又是烫金绣花,看着就贵气。
半刻钟后。
昭和头戴翠镶碧玺金冠,脚踩鹿皮高蹬小鞋,一身烫金红袍大氅显得她更加风姿动人。
“君上起驾!”
昭和坐上紫檀木折梅花的贵妃椅上,上面是元宝顶,一共有八人抬轿,十六人仪仗开路,二十四人跟在后头,这是女帝上朝的规制。
可昭和并不是去上朝,而是去“站桩”的。
今日是昭国一年一度科举考试开考的日子,而考试将会持续九天,层层选拔人才,皇恩浩荡,将这九天都设为休沐日,所以百官们在这几日也不必早早的起来沐浴更衣,面见女帝,考试时女帝和主考官皆会到场,昭和便是为了这个而去的。
一行人走了一刻钟才来到砚休宫。
砚休宫是皇公贵戚才能上的官学,其中砚休宫的齐博士也是此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之一。
“君上驾到!”
昭和从椅子上走下来,眯着眼眸看着砚休宫的匾额,终于到这一日了。
砚休宫的博士、奴才皆行礼道:“臣(奴)参见君上,问君上安。”
昭和拿出一个暖手袋,小脸红彤彤的,道:“都别拘礼了,快进去吧,管阳郡王入宫了没有?”
“是,多谢君上。”
齐博士伴在昭和左右,回道:“回君上,管阳郡王还未入宫。”
昭和看她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道:“博士不觉得冷吗,今早一起来,我便觉着外面可真冷。”
齐博士笑道:“臣多谢君上关心,其实心里热便不觉得外面冷了。”
她们一起入了室内,凭着四方摆着的炭盆,倒是也不觉得很冷,反而会觉得热。
服侍的书童很有眼色的帮昭和脱下了大氅。
齐博士递了一杯茶过去:“这一路过来确实冷,君上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看到昭和喝了,又似不经意的问,“今年的考生好像比前几年都少了好多,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昭和灼灼的目光盯着她:“博士似乎是知道点什么?”
齐博士但笑不语。
铛——
外面的钟声响起,卯时已到。
宫门外的摆满了一辆又辆的马车,她们都是来给自己家的孩子送考的。
鹿府的马车姗姗来迟,挂在马车外面的牌子也罩了一层薄薄的雪。
鹿灼白衣银冠,穿在最外面的一层大氅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帽子,帽子圈边是绒绒的白色毛边,衬的他更加肤白胜雪,面冠如玉。
浮胥因着那顿板子,现在还下不来床,所以现在跟在鹿灼身边的是鹿府的管家浮沉。
浮沉坐在马车外头,掀开马车上的帘布,道:“大人,哥儿,皇宫到了。”
鹿灼淡淡道:“嗯。”便向鹿鸢告别,“母亲,孩儿就先去了。”
鹿鸢握住鹿灼的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出门前又有鸿雁从府门前飞过,哥儿,你定会有所大成!”
鹿灼眼底有着淡淡的忧伤,红红的薄唇轻抿:“嗯,孩儿借母亲吉言了。”
鹿鸢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的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看着鹿灼慢慢的离自己而远去。
科举考试一考便是九天,他一个男子待在那么多女子中间,总归多有不便,何况,他从小便容貌艳艳,帽冠泰安,若是……
鹿鸢摇头,不会的,就算如此,女君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扯着嘴,苦笑出声,说到底,还是要仰仗她的力量,明明自己是多么不想让他们两个扯上关系,就算是半点,她也不愿。
鹿灼从马车上走下来,袍裾随风翻飞,抬眸间,丹凤眸下青黑一片,他这几日都是夜半之后才能安眠,几日皆如此,导致颓废之态尽显。
但他可是鹿灼,一出现便夺了在场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