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奉了一杯茶上去:“君上。”
昭和接过,含笑道:“太凤后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菱儿低眸:“一切都好,只是……”
内殿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婉耳:“菱儿,怎么不见那个凤仙花的香囊。”
他掀开珠帘,便看到了站在殿内正中央的昭和,“和儿……君上。”
昭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内心有些紧张。
他的模样果真和陈姑姑说的一样。
面冠如玉,宸宁之貌,目若朗星。
岁月的积淀在他身上竟然没有丝毫显示。
而我长得确实更像母亲。
昭和恭恭敬敬的将双手抬起并握,躬身行礼:“儿臣问父君安好。”
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含了一滴泪,滴答一声掉到了苍梧殿的地板上,如涟漪般缓缓晕染开来。
昭和自问自己从未见过他,可此时此刻却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他血脉相连的奇妙之感。
如此令人亲近,如此令人贪恋。
让人不舍离去。
姠虞眸色深深,凤眸里含着一份热切。
他低头,伸出双手,将昭和扶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君上,你怎么……”会来我这罪人之殿?
他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菱儿捂着嘴巴,不断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凤后,不,太凤后他真的太辛苦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骂名。
无人能与他真正共情。
昭和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要跟太凤后单独说几句话。”
“是。”
胡嬷嬷不是很想走,她还想要为自己正名呢!菱儿看出了她的心思,死拉着胡嬷嬷出去。
二人站在殿门口。
胡嬷嬷嗔怪道:“你这小丫头,干嘛拉我出来!”
菱儿无奈道:“胡嬷嬷,你看现在是说话的时候吗?等她们续完了旧,说完了话,心情一好,你说什么她们不会答应?”
胡嬷嬷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啊。”
菱儿:“……”
这都说宫里的老嬷嬷跟成了精似的,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姠虞仔细看着昭和的眉眼,她真的很像你,穗成。
都是能惊艳别人的一段时光。
昭和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看母皇,不禁感伤道:“父君,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
姠虞收回了视线,不愿提起那段旧事,只道:“往事不可追,现在想这些也毫无用处。”
他已经是快过了半辈子的人了,故人已逝,纠结这些也是徒增烦恼。
何况上一辈的恩怨也无须让下一辈的人替我承担。
他拿起茶叶烹起了茶。
洗茶杯、热茶、倒茶……
动作优雅,行云流水,观者同样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昭和的心也随之变得宁静下来。
姠虞见此,终于道:“烹茶和做人是一个道理,慢条斯理,不可行差就错,方可始终。”他将烹好的茶递给昭和,“君上,尝一下这个松针吧。”
他嘴角含笑的看着昭和,眼里透着一丝宠溺。
昭和放下手里刚刚菱儿奉上的茶水,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放到嘴边轻微的抿了一口。
入口苦涩,回味甘甜,而茶香也在她嘴里四溢出来,清爽甘冽。
“父君的茶艺令儿臣望尘莫及。”
姠虞淡淡笑道:“心境若是悠远豁然,煮出来的茶自然是回味无穷,可若是幽怨颓然,那就是干涩无味,毫无生趣可言了,君上,我见你眉宇之间浮着一丝愁意,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昭和放下瓷杯,道:“父君可曾怪过儿臣从未来看望过你。”
姠虞轻轻摇头:“我怎会去怪自己的孩儿?”顿了顿又道,“君上的名字是先女帝取得,和,这个字取得极好,君上,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去见见她。”昭和起身又向姠虞拘了一礼:“父君,儿臣不日就会接你出苍梧宫,到那时,父君想看望谁就看望谁,儿臣便告退了。”
姠虞看着她离去,内心一片怅然,她还是要去纠结前尘过往。
他随即又豁然一笑,就让她做吧,她总归是昭国女帝。
姠虞又开始倒弄他面前的茶具,这是穗成女帝在的时候特意为他制的。
胡嬷嬷看到昭和出来了,立马追了上去:“君……君上,等等老奴。”
昭和转身,问道:“何事?”
胡嬷嬷腆着老脸道:“老奴原本是扇玉坊的主事嬷嬷,后来因为得罪了帝女殿下,便被活埋于后山,幸得太凤后相救,否则,又多了一个死在帝女殿下手里的亡魂啊!”她说的委屈,声音都哽咽了。
“你在胡说什么!”昭月快步走过来,“谁允许你在这里乱嚼舌根的,无凭无据的就在君上面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莺歌也走了过来,向昭和行了一礼:“君上,胡嬷嬷犯了错,自己跑了出去,谁知道竟躲在苍梧宫,现在见了您就大放厥词,实在是可恶。”
昭月点头:“这胡嬷嬷偷了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