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前尘旧事,冰玉的情劫,他一生斩不断的孽债……
冥远:“这是她?你想起她了?”
冰玉:“没有,想不起来……我什么道理都明白,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也不想再去控制!我可以不爱她,我可以不见她,但是我就是不想她从这个世上消失!我要把她永远留在这世上,不让她再受轮回生老之苦。就算流尽我最后一滴血,我也愿意!”
静默良久,冥远无力的叹了口气,“哎……当年看她为你痛彻心扉,今日又看你为她如此执迷不悟。为师还能说什么呢?当年也是无奈才拆散你们的,是师父欠你的啊!”
“不!唯月宫规不可动情,弟子知错,从未怪过师父。师父从小教养弟子,对弟子之恩,今生难报!只是清青……请师父成全我吧!”
冥远叹了口气,只剩痛惜,“可惜了,一块璞玉落地……即将跌的粉碎……”
冰玉:“弟子不孝,偷练禁术,屡犯宫规!他日,待弟子死后也无脸再入唯月宫的陵墓,请师父允准将我的尸骨安葬在旧院的后坡吧……”
……
拜月殿内,清河拿着药棉给师父血肉模糊的双手上药。
“师父……清青如果看见你的伤,她不会答应的,她绝不想师父做伤害自己的事!她要是看到师父现在的样子,她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清河说的一点不错,清青她太伤心了,她的心都疼碎了。
她放声痛哭,放声嘶喊,却无人能听见。
那日,丹炉里的炙炼之痛,因祸得福,让清青的魂魄提前苏醒了。一觉醒来,置身火海,她迷茫、惊恐,不知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烧化了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冰玉师叔打开了炉盖,救出了她。
她被困在魂瓶之中,看不见外物,但是耳朵能听的清清楚楚。
冰玉跪着的哀求,字字句句她都听见了。伤在他身,痛在她心,她发疯般的哭喊,却无济于事。
清青想尽一切办法的挣扎,想要逃脱出这个无形的牢笼。
终于在半年后,她的魂体彻底独立了,终于离开了这个栖身九年的魂器。
若是普通亡魂,必须入轮回道,否则几日之内便会被消亡,魂飞魄散。但清青不同,冰玉用煞归咒把她留在世间,近十年的血养,让她有了自己的魂体,不惧怕阳光,也不再入生死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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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晌午,清青的魂魄无声的飘落在殿内。
拜月殿,十五年未曾丝毫改变,宽敞,洁净,一尘不染。
床榻上静静的躺着她的冰玉师叔,一步一步走过去,她要好好看看他。
他变了,变了太多,几乎快要认不出了。眉眼如旧,却灰败枯槁的不像样子,眼窝深陷,两颊也塌陷的厉害,身体枯瘦到脱相,就剩一层皮包骨了。
天啊!这是冰玉师叔吗?
他还在沉沉的睡着,清青忍住了冲到嘴边的呼唤。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直直的望着他,心要疼的裂开,活活要疼死她了。
十几年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可是在清青脑海中,在这殿中发生的一幕幕,就恍如昨天的事。师叔给她祛除瘴气,考问她功课背书,点点滴滴、一举一动,最后都变成眼前这个人。
这一刻,天地万物都不重要了,只要有她的冰玉师叔就好。
好半天,清青才将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她已死,如今是微薄的魂魄。低头一看,被身上的衣装惊的一愣。自己竟然穿着龙凤吉服,带着飞凤金玉发冠,这是皇后的仪制啊!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死后被追封为皇后了?
她皱眉摇了摇头,是或否,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丝毫不愿意去回忆那个皇宫的事。前尘往事,恩恩怨怨,此刻都无暇理会。她现在心中眼中只有为她流干了血、耗尽全部的冰玉。
清青急切的解着扣子,趁冰玉还没醒,她想赶紧脱掉这荒唐的皇后吉服。她怎能穿着这身衣服见冰玉?
脱下来,随手扔了价值万金的凤袍,又胡乱的拔下凤钗。可是她还没想好把这些累赘扔到哪,就惊骇的发现刚才明明脱下的凤袍,此刻竟还穿在她身上,而手中刚拔下的两支流苏步摇,都消失不见了,伸手一摸,它们竟然还簪在发髻上。
这是怎么回事?一连试了几次,都不行,这些服饰就仿佛长在她身上了。
清青现在还不能接受她已是一个魂魄的事实,魂魄穿的都是入葬时的寿服。它们是和魂魄一样虚幻的东西,犹如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又如何能脱的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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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冰玉醒了,缓缓的睁开眼睛。
是梦吗?床榻前站着一个人,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凡人见不到飘渺的魂魄?可是冰玉不同,清青是他用血肉养出的,冰玉能看见清青。
“师叔……”
唇瓣动了动,很小很小的一声呼唤,却带着太深太深的情意,还有愧疚。
冰玉明白了,这并不是梦,这是真的,他做到了!
清青的魂魄醒了,他做到了!
冰玉挣扎着病体想坐起来,清青跑过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