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情况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上如何能狡辩?又如何能解释什么?
他当年在客栈说的是实情,他想让清青当皇后。但是事在人为,朝局不停地在动荡,内乱后江家的实力稳定,以及江秋儿的性格为人,确实适合做皇后。
前朝后宫一脉相连,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皇上又无法面对清青,怕她生气,所以才腹黑算计。自认为天衣无缝,顺理成章,结果现在也被姐姐抖搂出来了。
太后、皇后及周围的御林军都看着这一幕,清青丝毫没有给皇上留颜面,伸手指着他,怒吼着质问他:“你敢不敢说一回实话!你说呀!”
皇上忍无可忍,真生气了,眸中射出阴冷的寒光,他呼吼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够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从家世、到涵养、到学识,你哪一点配当皇后?你配吗?”
“……”
死寂中,清青点点头,如此言论,太让人伤心。
他的承诺就如同儿戏吗?而且之后没有一句实话,就把她当猴耍。
他跟她有什么仇啊?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痛彻心扉!
什么信誓旦旦?
什么海誓山盟?
原来全都是骗她的……
沈青怒极反笑,嘴角勾起弧度,在对着他笑,浑身都说不出哪痛,就觉得痛的几乎快死了。
一阵呼吸急促,“噗”一口血喷溅在面前,触目惊心。
皇上惊住了,看到沈青吐血,一时不知所措。
“清青……”
皇上低低的呼唤了一声,随即转身喊:“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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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笑,唇瓣到下颌滴答的血迹,濒死如灰。
她伸出两只手到皇上的脖领处,众人吃惊,以为是清青要掐皇上的脖子。
皇上没有躲闪,但是清青只是扯开他的领口,拽出一根细绳,上面拴着一个指甲大小的白色夜明珠,在这夜色中闪耀着温润的荧光。
这珠子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七年来从未摘下过。
“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绳子崩断,沈青把它硬生生扯了下来。
“清末,我亲手给你戴上的,今日我亲手给你摘下来……”
“不行!”
他抓住清青的手腕,要抢回那颗珠子。
她气急了,抚着心口,一阵猛烈的心绞痛,“噗”一大口鲜血,溅到他的龙袍上,晕死过去。
在倒下的那一刻,皇上把她抱在怀里,“清青……清青……”
……
沈青昏睡了一天一夜, 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像黑的深渊,隐约能听到诵念的声音,好像是唯月宫。每一次她生命垂危的时候,魂魄就受到唯月宫的牵引……
病入膏肓,气息奄奄,就靠名贵药材吊着续命,她又睁开了眼睛。
床幔外站着两名宫女,看到沈清醒了,急忙向楼下回禀:“夜大人,娘娘醒了!”
“娘娘,您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听到夜匕的声音,沈青怔愣了一会儿,夜匕为什么会在这?他早就不跟随自己了,现在是鸿蒙。
鸿蒙?哎呀!沈青突然间一个激灵,所有的回忆都想起来了。
她猛地支撑着坐起身,慌乱又急切的呼喊着:“清连、清台……清连清台在哪?”
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沈青回忆以前,每次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是清连清台煎药、守候,可是现在他们在哪里?
沈青支撑着坐起身,哭着问:“清连、清台在哪里?你们把他俩弄哪去了?”
“娘娘,他们在偏殿已经安置好了,您放心!”
“不,我要去看他们!看看他们!”
“娘娘,你现在有伤在身,先照顾好自己……”
沈青伤心的一直哭,虚弱的身子挣扎着站起来,要去偏殿看清连清台。
……
进入偏厅,里面简单的布置了灵堂,正中放了两口宽大的红木棺材。
“打开棺材!”
“娘娘,他们已经安息了!您不该再惊动他们了!”
沈青执拗的很,“打开!”
几个太监拿着工具把棺盖撬开了。
清连和清台的尸体摆放好了,给他们换上了崭新的太监服。
沈青流着眼泪,手扶在棺木上,浑身绷得紧紧的,伤心的不停在抽搐。
“不要穿这个,去找两套男装来!”
皇上交代过厚葬,棺材很宽大,尸身上能擦的血渍都擦了,还用线缝合颈部,把两个头颅勉强固定了。
沈青看的心里难受死了,新衣服送来,她流着眼泪,亲手帮他们换好,穿好。
夜匕说:“娘娘,清连清台不愿意看到您这样,他们会希望您好好活下去!保重身体!”
沈青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棺材里的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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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复生,最后留恋的看一眼,今生的告别。
终于,封棺钉钉入了棺盖,永永远远的把他们封存在里面了。
沈青颓然的坐在地上依着棺材,哭到泪眼红肿,几欲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