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半年之间月佲与许灵纭天天都睡在二人自己的房间里,关系毫无进展。
当年曾祖父说许灵纭会有一段好的姻缘,他大概不知道这两人明明年纪轻轻就仿佛老夫老妻了一般。
许灵纭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遵从曾祖父的决定,想着即便是他,或许也有出错的时候。
但每当她这样想,那识海中的小白鸟就会喳喳直叫。
罢了,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月佲什么都没对她做过,二人这样淡如清水的日子对她也没什么损失,或许曾祖父自有道理吧。
一同去往伝厉城的弟子不少,叶菁栀梁也跟着一起走了。
就当是去玩了,就算是要战斗也不会让他们上场。
叶汐影也一同跟随,毕竟她就算是回家也会往这个方向去。
水洐带着弟子们离开,桻洹与凌霜倒是没有同他们一起,二人走的更早一点。
白色的飞行灵器朝着东南方飞去,凌霜看着下方一望无际的森林,想着要如何处理天澜宗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凡人的村庄被修士屠戮,他们被委托查明真相。
当真能查清楚也就算了,却是轻信宗族之言,再加上庾殇有心掩盖烨泞的罪责,最终弄出这么个结果。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凌霜甚至怀疑他们是否知晓那些凡人会将自己的小孩送给宗族进行仪式。
路途遥远,桻洹与凌霜各有心事,互不打扰。
夜间的时候凉风吹拂,背对着孤月的二人倒是比白天更为亲昵。
一月有余,终于快到抵达海边。
地上有一架华贵的马车正在朝着同样的方向而行,车中坐着的人正是尹云仙。
她偶然间抬头看看,见天上的飞行灵器有些眼熟。
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曾经在上面过。
那是……少年时期,与厉桻洹一同去历练的时候。
她叫停马车,孤身御剑飞上天空。
几个家仆不明所以,但她必须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灵器之上,凌霜正在试图给桻洹喂下她心血来潮做的小豆糕点。
化神后没有修炼一事,曾经生活中最为重要的部分消失了,她自然无聊。
烨泞留下的书籍五花八门,有一本名为灵谷录的,上面有着一些不太常见的点心做法。
用的并不是现在修士的文字,凌霜读起来很是费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她觉得应当挺好吃的食谱,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做出来之后堪称灾难。
所谓甜到发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若是凌霜有下厨的经验,早在做的时候就该发觉不对了。
但她哪里清楚寻常的用量,再加上对以前的文字不熟悉,许是看错了也有可能。
桻洹吃的有点艰难。
见凌霜好像有把剩下的也要给他吃的意思,他咽的更艰难了。
二人专注于彼此,再加上灵器自有阵法隔绝内外,一时间竟都没有发觉缓缓靠近的尹云仙。
等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晚了,桻洹试图给凌霜解释这个人是谁,但是张口却说不出话。
甜腻的糕点让他仿佛是灌了一口融化了一半的糖浆,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好不容易喝下茶水咳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许的正常。
撤去守护阵法,尹云仙时隔百年再度回到这里。
二人相视无言许久。
桻洹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吸气的时候又觉得不对,那股甜腻的味道似乎已经侵占了胸腔。
于是不明真相的尹云仙匪夷所思的看着桻洹轻咳起来。
这是……连与她说话的兴致都没了吗。
百年不见,他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的淡漠沉静,只是,眼下是被呛到了还是怎样?
桻洹的嗓子都隐隐作痛起来,但那过于厚重的蜜意仍旧未能散去,连舌头都有些发麻。
他好歹也是空境中阶的修士,寻常的食物再怎样也不至于伤害到他。
果然,凶神这种身份是会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你……过得怎样。”
桻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并非是因为思念。
尹云仙似乎是要点点头,但忽然间已是落下泪来。
就算是没有爱意的两个人,许久未见,也是会怀念的吧。
眼泪并未止住,而是越来越多,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抬手去擦的时候,砸在衣袖上几乎要发出啪嗒的轻响。
如果当年,她放弃为了尹家而嫁给厉桻聿的话,就不会过得如同今天这般模样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催眠自己,是为了尹家才这样做的。
但若是桻洹能够继承家主之位,她又哪里需要这样安慰自己。
所谓木已成舟的遗憾,永生都无法弥补。
她堪堪止住落泪,在桌边坐下。
似乎要说出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