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珩宗弟子渐多,家境参差不齐,像顾殊钺这样的小可怜还有凌霜照顾他,但其他的弟子远离家乡,又年纪尚小,修炼的功课就已经足够繁复了,总不能让他们在这种事情上犯愁。
修士不该在意身外之物,对于这些小孩子而言,实力才是一切,不能让一些家境不好的小弟子因为没有衣服穿而自卑。
桻洹没想到凌霜指的不同是这个,但仍然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她觉得钰珩宗弟子该穿什么养的衣服。
凌霜想想,钰珩宗来源于玉衡二字,为星宿,又有金字。
不如是墨蓝色绫衣配以浅金提花纹路,外罩淡银轻薄纱袍。
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广袖飘飘,隐隐有银光闪烁。
桻洹不去管凌霜天马行空,只觉得有宗门服饰是件好事。
许久未见灵狐,那已经长出六条尾巴的白色毛绒绒看上去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蹭蹭凌霜,残留的煞气让它有些疑惑。
毛绒绒走着走着非要从二人中间穿过去,顺带把桻洹挤到一边。
末了,回过头装作无辜的轻叫一声。
桻洹没有和灵狐计较,问凌霜接下来要不要出门转转。
凌霜点头,秘境凶险,不先看看哪里适合弟子历练的话,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按理说秘境外围都是没什么危险的,可天祉不同,这座宅邸就在中心,越往远处有越是凶险。
这倒是方便了区域划分,让不同实力的弟子前行不同的距离。
凌霜现在是秘境的主人,与器灵神识相通,知晓每一处发生的事情。
天地草莽,日月星辰,这独立于世界一方的秘境拥有着罕见的美丽景致。
妖兽繁衍生息,灵草枯了又长,万物更新迭代,凌霜感知的清清楚楚。
甚至萌生了要在这里住下的想法。
念头很快消了下去,她确定了方向,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找到沈程殊。
虽说与烨泞一战之后他就离开了天澜宗,但庾殇所做之事与烨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肯定是知晓真相的。
凌霜想着,若以空境的修为重返瀮天阁,说不定那二位老者会告知她相关的事情。
不然天地之大,难道要她一寸一寸的找一个百年前就没了踪迹的修士。
听溟舟所说,他应该是很在意烨泞的。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她要去看看父母陨落的地方。
器灵告诉她了位置,是在北部的边缘。
天祉秘境的地形并无太大变化,器灵提醒凌霜当初那只谄空兽已经死了,让她不要找现在这只小的寻仇。
凌霜也无意赶紧杀绝,既然无明和妖兽已死,她也只是在此缅怀而已。
天空微微有些泛紫,白色长毛的小谄空兽对凌霜也并无敌意。
她俯下身去,伸手触摸这片土地。
有花朵从地面中长出,一朵一朵的绽开花瓣。
从结契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秘境的主人,她想要这花生长,那就生长,要它枯萎,就会枯萎。
这里与世隔绝,自成体系,她无意更改,只是当她伸手触摸这土地时,想到爹娘就在这里离开人世,难免悲伤。
可她无法悲伤,她试图难过,却感受不到。
她第一次知晓,无情竟是这样的悲哀。
她抬手摸摸胸口的位置,心脏在跳动,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自己缺少了一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是她曾经舍弃的,认为并不重要的情感。
这就是袹鸪的慈悲。
青色中带着蓝紫的藤蔓从地上长出,开出许许多多白色的小花,将这片区域围了起来。
谄空兽跑回了洞穴,天地静默。
桻洹在这片美丽的景致中静静的陪着她。
她回头看他。
凌霜从不觉得自己会对谁有依赖之心,她也绝不会依赖他人。
依靠什么就会被其限制,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她早就知道那血色巨斧会诱她沉入深渊,早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她就发觉了。
但她仍旧低估了它的危险,是她的错。
在无法意料的险境之中,桻洹那如同他一样内敛温润的灵力让她心生亲近之意。
很是奇怪,明明心如古井,她却有些想要靠近他。
如同黑夜中想要靠近一束光,像是本能。
初见的时候,苏檩招揽的她加入队伍,一直喋喋不休,显得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的桻洹更加沉静。
她回忆着每一次他施展阵法的时候。
她自己作为风灵根的修士,战斗时只见招式不见气刃,速战速决,而她首次见到桻洹施展法术,无论是破阵亦或是结阵,皆是玄妙无比,赏心悦目。
她突然开口道:“桻洹,若我想要修习阵法,你肯教我吗。”
桻洹却是轻声笑了起来,凌霜恍惚,她总共才见他笑过几次?
“你若想学,我自然会教,不过……”
他微微正色:“虽说你不是钰珩宗弟子,但我身为宗主,有责任要你从今往后,专心修炼灵力,不能再使用这种来路不明的武器了。”
凌霜垂眸,却是仍然回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