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祟怔怔地看着怀表中的人。
其实他没见过陆成秋几张照片。
陆成秋的死,对于陆如梅也好,唐平建也好,似乎都是个不能触及的瘢痕。
也因此,他们对陆成秋的东西严防死守。
陆无祟从小听到最多的,就是他们对着他说:“真是个优秀的孩子,可惜,要是成秋还在……”
然后他就会看见陆如梅黯淡下去的脸。
而唐平建,似乎直接把陆成秋的死怪在了他的头上。
每次看见他时,脸上的神情都很别扭。
人在三岁之前,通常都是没有记忆的,而陆无祟拥有两段三岁之前的记忆。
一段是看着一条蛇从唐平建的身上爬过去。
另一段,就是唐平建用一种惆怅又埋怨的眼神看着他,叹了口气后,把头给撇开了。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可人,手也十分呵护地扶住了肚子,明显是期待孩子的到来。
陆无祟从陆如梅的口中,知道母亲有多喜欢他,从他听到的母亲为他做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爱意中降生的。
可是在唐平建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喜爱。
既然不喜欢他这个孩子。
那为什么又收着陆成秋怀孕时的照片?
在回去之后,陆无祟的状态很不好。
江淮以为自己是说错了话,他有些想把怀表给要回来,因为他害怕等唐平建回来找自己的东西时,却找不到。
但是陆无祟丝毫没有要把怀表还给他的意思。
啧,大坏蛋。
大坏蛋没能在家里待太长时间,很快就因为有生意而被叫走了。
陆如梅去世,陆家正处在动荡的时候。
这和她昏迷时不一样,她昏迷时别人知道她能醒过来,陆无祟是暂时掌权。
可是她去世了,在遗嘱中明确说明了要陆无祟接管陆家。
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许多的事情等着陆无祟去处理,哪怕是他刚从亲人的葬礼上下来,也需要去工作。
而江淮也难得见陆无祟喝醉。
晚上,江淮都快睡着了,才看见陆无祟的车从大门进来。
车灯有一瞬间照亮了卧室,江淮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迷迷瞪瞪地又睡了过去。
然后,他又被门打开的声音给吵醒了。
陆无祟的脚步比起平常要沉重很多,他进门之后,没有开灯,而是站了片刻。
江淮想说话,但由于太困,所以只在喉咙里发出了声小小的闷哼。
陆无祟似乎是被这个声音给惊动了。
他缓缓上前,站在了江淮的床头旁边。
江淮闻到了股浓重的酒味。
他揉了揉眼睛,看见了陆无祟居高临下的脸,还有他身上依旧穿着的外套。
一般陆无祟回家时,会把外套放在玄关,晚上就会有保姆取走去洗。
但他今天怎么穿着外套进门了?
江淮撑起胳膊,被子从他的身上滑了下去,露出他的上半身。
他穿了件纯棉的睡衣,透过领口,能看见他肩颈间的锁骨,再扯一扯,就会露出圆润的肩头。
刚睡醒的江淮,就是天使下凡。
这时候的他,不会耍小性子,仿佛没有脾气,声音也软软的。
“你站着干嘛呢?”
陆无祟忽然动了动。
他坐在了江淮这边,对着他道:“进去一点。”
江淮:“……”
床这么大,为什么非要挤他这边。
江淮迷迷糊糊,确实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像条毛毛虫一样挪到了一边去。
然而,等他给陆无祟让够了位置后。
陆无祟又道:“太远了。”
江淮:“……”
他清醒了一点,也还是慢悠悠挪了回去,和陆无祟肩并肩躺着。
陆无祟暂时安静了下来。
江淮挨着他,含糊道:“你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了。”
全是酒精的味道。
陆无祟闻言,顿了一下,“现在不好闻,那就是以前好闻的意思?”
江淮:“……”
这刁钻的角度。
他哼哼唧唧了几声,莫名的不想夸他。
陆无祟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又道:“怎么就不好闻了?”
江淮没想到他还刨根问底起来了。
他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接着又被陆无祟给捞了起来,陆无祟捏住他的脸,又问了一遍,“怎么就不好闻了?”
江淮被捏的有点疼,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睁开因为困意而水雾弥漫的眼,气若游丝道:“好像是因为外套?”
陆无祟闻言,可能是也觉得硌得慌。
他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直接把外套给扔在了地上。
江淮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开了眼睛。
陆无祟虽然没有洁癖,可是比起普通人来说,在卫生上还是比较讲究一点的。
现在他居然直接把外套给扔在了地上。
江淮后知后觉,发现他可能是喝醉了。
陆无祟修长的手指又扯了扯领带,原本板板正正的领带瞬间变得松松垮垮,搭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