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卡尔梅拉,你不要插手任何事!”
基督山伯爵从惊讶中回神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担心秘密的暴露也不是庆幸有朋友相助, 而是用一种极为迫切的态度, 坚定地拒绝了裴湘的提议。
他并不愿意让生活在幸福中的好友也卷进这些阴谋与仇恨当中。
“卡尔梅拉,那些阴暗丑陋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只要快乐而平静地生活就好了。”
“可我……”
“卡尔梅拉, 请体谅我吧。我并不愿让这份友谊沾染上危险与沉重,那会让我寝食难安的。”
“伯爵先生, 难道你忘了我其实并不是一位规规矩矩的贵族小姐了吗?还有,危险有时候是和机遇画等号的, 如果一件事既能帮助朋友,又能让我自己有所收获,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可是, 这又能给你带去什么收获呢?”伯爵轻轻摇头, 望向裴湘的目光温柔又无奈, “除了见证更多的人性贪婪与卑劣软弱外,根本难以寻找到多少欢乐与善良。”
“怎么会没有收获?”
裴湘没有留意到基督山伯爵的眼神变化, 她望着一簇簇盛开的紫罗兰, 认真思索了片刻后,自觉想出了一个非常正当而充分的理由。
“就算是你雇佣我吧, 伯爵先生。只要你觉得我提供的情报有价值, 就付钱给我。无论是英镑还是法郎, 无论是银币还是金条, 在我这里都是受欢迎的。你知道的, ‘林内先生’非常缺钱, 而你又恰好不怎么在乎财富。”
闻言, 基督山伯爵立刻否认道:
“你错了,卡尔梅拉,我非常在乎我的财富!那是我做事的底气,也是天主让我相信自己并未被命运抛弃,相反还被赋予了一项高尚使命的信物。”
裴湘摇头道:“伯爵先生,你在乎财富的理由,恰好也证明了我的观点是正确的。好吧,既然你目前并不愿意让我参与到那些计划中去,那我暂时就不会继续提出类似的要求了,免得你被内心深处的道德标准折磨得寝食难安,那可就和我的初衷相违背了。不过,无论如何请相信一点,就是你永远可以差遣你的朋友,无论是卡尔梅拉·圣费利切还是杰拉夫·林内。”
基督山伯爵假装没有听见“目前”和“暂时”这样的词汇。
他听到朋友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便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又因为裴湘看穿了他对财富的真实态度而再次心生知己之感。
也为此更加不敢越过友谊的边界线,生怕某些荒唐的妄念会彻底毁了这份难得而珍贵的情意。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因为那位一无所知又真诚坦然的姑娘总能用三两句话,就轻易攻破黑发伯爵在心里紧急筑起的防线。
“我有时候会想和年轻的你相识,伯爵先生。”
站在一片盛开的紫罗兰前的年轻姑娘浅笑着后退了一小步,浅色刺绣的丝绸裙摆轻轻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她举着精致的遮阳伞,微微歪头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好友,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有些好奇,那时候的你是不是特别正直善良又重情重义,才能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依旧坚守着一种极为纯粹的信念。但是转而一想,如果我们相遇太早,如果你纯白简单,那你大概也不会和我这样脾气的人相谈甚欢,恐怕会客气疏远吧。所以,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默契与情意,是一份岁月与无常的赠礼。”
基督山伯爵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正处于易容伪装的状态中,他连忙垂下眼帘,不让自己的真实情绪流露出来。
他心跳加速,好似在催促着自己说些什么,既要恰如其分地回应这些甜蜜又亲切的美妙语言,又不至于过于热烈而引起好友的不解与疑虑。
然而,这份无声的催促只换来了一阵语塞。平日里可以流利而地道地说出多国语言的男人,此刻忽然无法讲出任何一句让他感到满意的话语。
不过,根本无需伯爵先生为难太久,裴湘就替他解决了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困窘。
或者说,这姑娘已然说惯了这样的“甜言蜜语”。她直接又坦荡地表达过心中的情感后,绝不多思多想,也不管别人的心湖是否荡起涟漪,便轻轻松松地直接进入到了下一个话题。
“好了,你就别满脸为难了,亲爱的伯爵先生。趁着还有时间,我们说说别的话题吧。嗯,比如,你这次还要在佛罗伦萨待多久?要办的事情顺利吗?能来圣费利切家做客吗?无论是以威尔莫勋爵的身份还是以基督山伯爵的身份,你都会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
基督山伯爵心情复杂地揉了揉额角,顺着裴湘的话一边暗自调整心情一边不紧不慢地对裴湘解释道:
“按照计划,我今天下午就会离开佛罗伦萨,到尼斯去。所以,卡尔梅拉,我很遗憾不能去拜访你和圣费利切伯爵了。至于我要办的事情,也算进展顺利吧。”
裴湘点头表示了解,并没有进一步询问更多的细节。
但是,基督山伯爵这次却一改之前避而不谈的态度,主动和裴湘提起了他收养的希腊女孩儿海黛,以及他打算让海黛再多学些实用课程的想法。
当然,为了避免他的聪慧朋友卷入他的复仇计划,基督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