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您的心上人?”
基督山伯爵的语气里有着极其明显的不可思议, 惹来了年轻贵族诧异疑惑的目光。
意识到自己的惊讶之情过于明显了,银白色手and枪的上一任主人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旋即语气一转, 给自己找个了为何如此惊讶的借口。
“这么说,这把枪的现任主人已经是一位女士了吗?我记得它之前是被一位男士拍卖走的。”
“当然, 这千真万确。”
裴湘挑眉望向基督山伯爵,心中忍笑,脸上却流露出些许的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单纯和直率犀利。
“您看起来似乎格外震惊?为什么?哦, 我想, 让您觉得惊奇的理由肯定不是因为我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会拥有一段浪漫的恋情。天主作证, 这可再正常不过了, 尤其是在意大利。那么, 您是觉得一位女士不该拥有一把枪吗?您也觉得女士们只要拥有绸缎和珠宝就该满足了吗?”
裴湘故意曲解面前男人的心思,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报仇雪恨”啦。
诚然,她完全理解这人因为某种苦衷而易容伪装, 可这并不妨碍她反过来用易容伪装逗逗自己的朋友。天知道当初自己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说喜欢基督山伯爵并泪眼朦胧地编造两人浪漫过往时,这人是不是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我要趁机抓住他的‘把柄’,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尴尬, ”裴湘下定决心, 暗忖道,“只有这样, 我们才算扯平了,以后就可以做一对互相笑话的好朋友了。”
基督山伯爵不曾察觉到朋友心中的跃跃欲试,也没有急着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内心深处持有何种观点, 完全没必要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解释。他现在更关心的, 是自己刚刚听到的一个非常敏感的词汇。
“林内先生, 您刚刚提到了——恋情?这么说,她不仅是您的心上人,您也是她的心上人,并且,你们已经确认了恋爱关系?”
“当然,否则哪个姑娘会这样慷慨地把好朋友的珍贵礼物借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呢?”
“您知道这是她好朋友的礼物?”
“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基督山伯爵无法准确而具体地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
他只知道,当确认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卡尔梅拉小姐的恋人后——如果林内先生说的是事实的话,他很难在第一时间就对他的朋友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相反,他对这段不知真假的恋情充满着审视、疑虑和不确定。
爱德蒙·唐泰斯有些忧虑地想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有一定资格以兄长的身份来评估面前的年轻男人的。
——哪怕这个手足身份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也没有得到另一位当事人的明确认可。
“辛巴德先生,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裴湘细心地收好武器,随后朝着不远处的贝鲁斯等人望了两眼。显然,倘若基督山伯爵没有疑问了,那她就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基督山伯爵冷眼瞧着年轻人爱护武器的样子,并不觉得这代表对方格外爱重这把枪的真正主人,反而有些挑剔又刻薄地想着:
“若是真心重视的话,为什么不把这把枪收藏好,然后使用另外的,难道是舍不得钱或者没有能力购买属于自己的武器吗?”
黑发的伯爵先生之前还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敢于直面海盗并索要赔偿而心生赞叹。但是此时,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变了。
“这样一个为了半船不太值钱的货物就选择以身犯险的年轻男人,是不是过于莽撞冒失了?他当真值得卡尔梅拉小姐托付终身吗?”
沉默地考虑了片刻,基督山伯爵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而后,他对杰拉夫·德·林内先生发出了邀请。
他邀请年轻人去他的岛上住所内用餐和休息。
基督山伯爵在这座海岛上的住处,就是附近一带水手海员们口中的那座地下宫殿。据说,每个有幸被邀请进去的客人都需要蒙着眼睛走一段路,直到抵达那座舒适华美的宫殿的大门前,才被允许重见光明。
听到基督山伯爵的邀请,裴湘心中一暖。
以她对这位内心藏有诸多沉重过往的朋友的了解,如果站在这里的只是杰拉夫·德·林内的话,哪怕他拥有亲王的头衔和苏丹的财富,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进入地下宫殿做客的机会。
“因为杰拉夫·林内是卡尔梅拉的恋人,所以才有幸得到主人家的青睐的……”
当裴湘取下蒙在眼睛上的手帕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潢奢华又不失典雅舒适的会客厅,并且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东方情调。
裴湘在靠墙的松软长沙发上落座,脚下踩着软和厚实的土耳其地毯,眼前茶几上铺着撒金花的深红色织锦,上面摆着哈瓦那的雪茄烟和叫不出名字的琥珀色醇香美酒,屋顶垂落的水晶吊灯与桌子上的精致琉璃器皿共同折射出迷幻又瑰丽的色彩。
“来一支?”伯爵给裴湘到了一杯酒,又建议她尝尝他收藏的烟草。
裴湘摇了摇头,拒绝了雪茄,但却高兴地接过酒杯并毫不设防地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