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静悄悄的,展母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了,她心知这样就足够了。自己今日捅破的这层纸其实早就脆弱不堪了,便是她不使劲儿,晚一些也会破碎的。
而她之所以不愿意像之前那样耐心旁观了,也和这场突然而来的重病有关。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展母深感世事无常,有些事就得抓紧时间完成,否则很可能会抱憾终身。
展昭也确实不需要更多的提醒了,毕竟文武双全的南侠并不是当真迟钝木讷。
他之前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真实心意,一方面是因为初次动心而有些茫然失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裴湘一开始是以高人前辈的姿态出现的,虽然很快就“露馅”了,但这个初始印象还是让展昭下意识避开了男女之情这方面的联想。
就在展昭恍然之际,裴湘来给展母诊脉了。
她次日就要返回巨阙剑内,临消失前,需要再给展母做一番检查。
“老夫人,今日感觉如何?”
裴湘笑吟吟地走进房间,同展昭颔首致意后,便来到展母床前探看。
“我今日再给老夫人把把脉,之后调整一下药方,嗯,吃三副就可以了。对了,济和堂的沈大夫医术不错。我离开后,夫人若是还想继续喝些汤药调养身体,可以请沈大夫来府里看诊。”
展母感谢一笑,随即也关切地瞧着裴湘,温声问道:
“裴姑娘,你此行离开,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另外,展家的库房里收藏了几样不太常见的药材,品相也还算不错。一会儿我让昭儿陪你去看看,若是与你有用的话,尽可取用。千万莫要推辞,否则放在库房里也是凭白损耗药性。”
裴湘推辞了一番,但见展母坚持,展昭也跟着点头附和,便接受了这份好意。不过心里却盘算着,等她用那些药材制成了成药,便分一半给展家,也就不算是占展家便宜了。
展母见裴湘爽快答应,心情更好。
她这几日和裴湘相处下来,越来越喜欢她的性格脾气,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和裴湘一起闲聊说笑,其实比和亲生儿子聊天还要畅快自在。
“裴姑娘,老身好奇问一句,你明日离开后,是打算去哪里游历?”
裴湘笑答道:“我打算先去办一件私事,大约会花费个三五天的功夫,然后便计划去西湖一带赏景游玩。”
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展昭,语气亲切而随意地抱怨道:
“前些年你给我写的那篇西湖游记,可让我心动羡慕得不行。偏偏那时候我行动不便,便只能强行按捺下去西湖一游的冲动。现在好了,我眼睛复明了,自由出行的时间也多了,完全可以把想去的地方都一一游览一番。”
听到裴湘提起两人书信往来的过往,展昭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他想起裴湘在信中不止一次提过,要把他描绘过的美景美食都亲身体验一遍,心中微微一动。
旋即,展昭十分自然地提议说,倘若裴湘途经他描绘过的地方,不如也写下她自己的所见所闻然后寄给他。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可以对照一番彼此眼中风景的异同了。
裴湘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展昭得到这个承诺,也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角。
房间内唯一不满意的人就是展母。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暗道这开窍和不开窍有什么区别?就知道写信写信写信,要是写信有用的话,早就可以成亲了。现在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和妻子一同出门了。
“咳,昭儿,为娘有件事你要交代你去办。”
“娘,尽管吩咐。”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草州桥有一位李仙姑,是一位得到老神仙点化的真正奇人,不仅精通八卦卜算之术,还在符箓一门上十分厉害。昭儿,娘想让你尽快去一趟草州桥拜访李仙姑,并且帮为娘求一道平安符。”
闻言,展昭有些为难地说道:
“儿子自然愿意去为娘求一张平安符。只是草州桥距离常州府还有些距离,来回路上要花费不少时间,娘,你大病初愈,儿子并不放心在此时离家远行。”
展母瞧着儿子眉宇间真切的担忧与为难,不由得欣慰一笑。她此刻已然清晰意识到,儿子刚刚没有提出陪同裴姑娘一起出游远行,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健康情况,心中更是熨帖。
展母暗道,既然儿子孝顺,那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舍得为难自家孩子呢?
“昭儿,裴姑娘的医术十分高明,堪称妙手回春。我这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今就是需要再卧床休养一段时间而已,并不碍事。
“只是,娘的这场病来得突然,如今一想起来就心中惴惴的,委实需要一枚平安符压惊。你要是真心孝顺娘,就再奔波一趟。
“对了,裴姑娘,昭儿往草州桥方向去的话,应该和你顺路吧?不如让他护送你一程,再帮你打点一番。他常年在外游历,有不少出行经验,还算能借得上力的。”
裴湘此时没怎么注意展母的同行提议,因为她认为展昭没必要特意去一趟草州桥。
此时的草州桥破窑里可没有会画符的“李仙姑”了,而是只有一位日夜思念儿子并以泪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