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想得到,李玉华吃下去的那块糖里是有药的。
她上车没几分钟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再醒来,我就在个黑屋子里关着。”
她抱紧被子,目光空洞,哆哆嗦嗦的说:“那屋子又臭、又脏,我怕的要死,想跑,可根本跑不了,门儿是锁着的,我咋拍咋推咋叫都没人理。过了老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终于有人来了,是俩男的,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那年轻的歪嘴瘸腿,站都站不稳,看见我就笑,一边儿笑,一边儿还流口水……”
这后面的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抱着被子就哭。
纪茹芳也听着难受,赶紧过去抱住她,安慰着:“不怕了,不怕了,都回来了!”
话是对李玉华说的,脸却转过来,红着眼眶看徐樱。
她想起她刚来时候跟她讲的身世,她不敢想要是樱子当年真让她爹卖出去会是啥结果,幸好呀,幸好她机灵跑出来了!
她现在真想抱抱她,可是当着王彩霞的面儿她不敢,怕人家知道她身世给查过来,只能强忍着拿眼神安慰她,还有点儿想她出去别听。
可徐樱只笑了笑,意思让她别担心,就把自己藏在门边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了。
她不是不难受。
现在想起来上辈子刚让卖到那家时候的日子她都浑身发抖!
但不是怕了,是恨。
哪怕上辈子她到底还是跟那男人过了一辈子还把他好端端的送走了。
可那只是因为她没想明白,她不知道该怨恨这男人,还是怨恨她爹,或者干脆去恨命!
如今她知道该恨什么。
那男人可恨,她爹可恨,这吃女人的世道才最可恨!
这辈子,她不能让自个儿被吃,也不会眼睁睁看哪个女人被吃。
所以李玉华再讨厌,这个公道她都必然给她讨回来,那些吃过女人的男人都得付出代价,最好不只是坐牢,最好是死了!
没人看见徐樱暗暗捏着门框忍着,几乎要把门框给捏碎了!
李玉华哭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王彩霞没催她,还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拍,轻声说着:“你放心,你放心,我是警察,咱国家有法,我一定把那些人抓回来把他们绳之以法,让他们再也不能欺负你!”
这些话对李玉华来说也是种力量,她竭尽全力平复住自己,又往下讲。
其实下面的故事跟大部分被拐卖的妇女是一样的,她当天晚上就让那痴傻流口水的脏男人给欺负了。
她反抗过,反抗的特别激烈,甚至咬人。
可是都没用,老男人弄不住她,又找了两个壮汉过来,他们把她捆在床上,其他男人抓着她的手脚,帮着脏男人强迫了她。
此后她又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儿,他们一直把她关在那烂房子里不让她出去,吃喝拉撒都在里头。
她试过不少办法想跑出去,有一次她看见有个妇人路过,就用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纪茹芳之前送给她的皮带跟她求助,求她去报警。
结果没过一会儿那老男人就来了,抄着棍子打得她差点儿没命!
也就那时候她身下出了血,才知道自个儿怀孕了。
老男人高兴的很,对她稍微放松了点儿,允许她出门儿活动,但所谓的活动就是在他的监视下戴着锁牛马的链子干活儿,他们怕她跑了,甚至上厕所都让那脏男人看着。
“我肚子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害怕。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做饭洗衣服喂猪就算了,让我砍柴,我干不好就打我,他们不高兴也打我,那脏男人发了疯还拿着刀子砍我!我想死,时时刻刻都想死,可我死不成……”
李玉华抓着被子,说的浑身发抖。
王彩霞和纪茹芳更是听得泪流满面,她们一个哭着做笔录,一个哭着抱着李玉华企图安慰,每个人都好像真真切切能感觉到她的痛。
可其实徐樱知道,即便这已经是女性最美好的共情力,却也无法感受其痛苦之万一。
那种痛,是连时间都洗刷不了,刻在身体里、记忆里、皮肤上、骨头里,一辈子、两辈子,世世代代都没法忘记的痛!
她听着直打哆嗦,却还是不想走,因为她想听,甚至想回忆,她想让自己记住这滋味儿,才不至于因为重生就忘记这仇恨!
然而对比她那几乎耗尽上半生的痛苦,李玉华甚至算有一点点幸运。
因为那脏男人有天自己跑出去让狼给咬死了,死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让狼吃了个干干净净!
老男人忙着张罗他的丧事儿,又因为家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想着她反正已经大肚子肯定跑不了,就没怎么看着她。
李玉华就趁着村里人都帮忙去给脏男人下葬,一闷棍打晕看她的老妇人跑出来了。
跑的时候因为不认路,她从一个山崖上滚下去彻底把孩子摔没了,她也顾不上管,流着血只往山外跑。
“我虽然晕着,但平常听他们说话,记住往山外只有一条路,就是一直往东走,上镇上也是往东,我就使劲儿跑,使劲儿跑,后来遇上个赶车的,他看见我就想去找人,我偷偷跟着樱子学过两下,找了个机会拿石头把他从车伤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