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茹芳家的小院子在天黑的时候飘出了饭香。
熟悉她家饺子馆儿各样菜的邻里邻居们闻出了这香味儿里有羊肉烧卖、台蘑蒸饺、过油肉的味儿,还有几样,是肉香和酱香的混合,不知道又是啥新菜,但光是闻着就把人馋的肚子叫!
于是有传闻说饺子馆儿要重新开张了,大厨徐樱又在研究新菜了。
“她咋三天两头有新菜上?是不是天底下的菜她都会做啊?”
大伙儿忍不住想着、馋着,开门望着饺子馆儿,不自觉的期待着、算计着,要是饺子馆儿明天就重新开张,口袋里的钱够点几个菜?
但饺子馆儿当然不可能明天就开张。
何况徐樱也不是在试菜,她是做菜给方遒和方向阳吃。
因为他俩还真大方的凑了十五块钱,要在她家里吃一顿。
“这总不算私自营业了吧?而且我还给了你十倍的价钱,你怎么也得给我整几个硬菜!”方向阳叉着腰,挺着胸脯,一副大爷样儿。
看在钱的面子上,徐樱没跟他计较,还问他:“想吃什么硬菜?”
方向阳早忍不住了,立马点了盘桓在他脑子里的好几道菜。
“我要吃头脑、烧卖、过油肉、小酥肉、酱猪肘、香酥鸡、台蘑蒸饺、蜜汁烧茄子、什锦铜火锅、黄河大鲤鱼,最好再来个一清二白小豆腐,油渣白菜炒蘑菇,最后来碗打卤面,一打山药红枣桂花糕,要是有竹叶青、杏花汾……”
话没说完,十五块塞回他手里,徐樱指了指他来的地方,掉头就走。
方向阳还没搞明白,追上去问:“你干嘛去?”
“回家。”
“回家干嘛?不给我做饭了吗?你为啥不要钱了?指着那头是啥意思?”
徐樱没理他,反而瞥了眼方遒。
方遒就跟收到指令似的,立刻轻咳一声。
方向阳腿下意识的一软,赶紧站住了,可怜巴巴回头望着方遒求助:“堂哥,你看她,她啥意思嘛!”
“她让你回家睡觉。”方遒走过去,淡淡道。
“我饿,我不瞌睡。”方向阳委屈。
“不瞌睡?那你大白天做啥梦?”方遒抬手就要抓他衣领。
这个方向阳有经验,立马跳起来躲出去老远,很认真的解释起来。
“我没做梦,我真是想吃她做的饭!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多可怜,自打从省城回来,我爹娘就把我关家里,天天给我做饭吃!要不是那天韩叔叔送了点儿她做的头脑烧麦给我,堂哥,徐樱,你们都未必能见到我活着站这儿啊!”
说着,他一手扯住徐樱的衣摆,一手扯住方向阳的衣袖,双腿一软,居然就要跪倒的架势。
方遒毫不留情的甩开衣袖。
徐樱也嫌弃的把自己的衣摆扯回来。
方向阳被两边儿闪的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难以置信的看他们。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俩都没一点点同情我吗?”
徐樱……
“我没听懂。”她真诚的说。
方遒无可奈何,只好替他解释,说:“我叔和婶儿做的饭……的确难以下咽。”
“嗯,没吃你的饭以前,我觉得我堂哥做的那都是人间美味!”方向阳赶紧补了一句,还不忘拍了拍徐樱的马屁。
“而且,自从吃了你做的东西,我突然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觉得,只要能天天吃你做的饭,我一定能活到九十九,不,一百岁!”
他说着,深情望着徐樱。
徐樱倒还好,方遒却像是怕吓到她,主动把方向阳当在自己身后,说:“你就当没听见,别有心理负担。”
“没有。”
徐樱依旧冷淡,转身指了指市集的方向,说:“想吃饭,就跟我说买菜去吧。”
“好!”
方向阳一听乐了,绕开方遒冲到徐樱身边兴致勃勃的问她:“你准备给我做啥?咱要买猪肉不?买大鲤鱼不?要不要再买只鸡?”
“行啊,要是你能买着。”徐樱懒洋洋的道。
“为啥买不着?我拿着钱呢,还有票!”方向阳一脸自信,还说:“你别担心,东西我和我堂哥拿,你只管挑就是了!”
徐樱不想说话。
方遒也根本没准备理他。
俩人前面走着,方向阳跟在后面,唠唠叨叨一路上讲自己曾经听韩科长说过的她做的那些菜。
原来那段时间他是去省城医院做理疗,顺便陪他爹娘参加个婚礼,也顺便陪韩科长他娘检查身体。
现在老太太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好了不少,韩科长就带着她上省城做了身体大检查,结果除了血压有点儿高,啥毛病没有。
韩科长不放心,正好苏联有位心理科的专家到省城医院讲课,他又托人请来看了看,那专家说的跟徐樱说的居然差不太多,只是提醒他,老人家可能有点儿更年期综合症,让他请个中医食疗大夫给疗养一下。
这下韩科长是彻底服了徐樱的本事,回来就想上饺子馆儿来。
可这时节正是煤厂最忙的时候,他根本走不开,只能三天两头让厂里来吃饭的工人给捎带回去点儿头脑烧麦之类温补给他娘吃。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