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樱微微皱眉。
韩科长赶紧低声解释:“筱筱是我小妹,六七岁就夭折死了。那时候,死个孩子太正常了,从前我娘不怎么提,就是过年以后,总提起来……”
他说着忍不住打个哆嗦,说起来就觉得瘆得慌。
徐樱倒没啥反应,别说这世上根本没鬼神,就是有,她一个重生的人,也该是鬼怕她!
她径直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看她胳膊在被子外面搭着,伸出手就准备号脉。
韩科长赶紧冲过来:“不行不行……”
话音没落,徐樱已经抓住老太太的手腕。
老太太瞬间转过头,一脸凶相的瞪着她质问:“你想干啥?我告诉你,我老太太没病,不用看病,不用你看!”
说着一把推向徐樱,韩科长吓得“哇”一声叫出来,谁知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徐樱伸手一按,就压着老太太的肩把她按回被子里,让她老老实实了。
“大娘,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何况我又不是大夫。韩科长都跟你说了,我就是来看看您,跟您说话,怎么拉个手,您还不愿意了?”
老太太……
她低头看看徐樱握着她手腕的手,再看看她按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满脸疑惑。
跟人聊天拉手,是这么个拉法?
徐樱也不管她是不是怀疑,自顾自的继续边把脉,边真的唠起家常,指了指照片问:“您和老爷子啥时候认识的啊?那照片儿看着可年轻。”
老太太顺着她的目光,又盯住照片,嘴唇颤了老半天,才幽幽说出来:“青梅竹马,一个医院生出来的,他才早我一个小时都不到,小时候仗着个儿高说话早,天天诓我喊他哥,喊了七八年,都上高小了,才知道让他骗了,嘿嘿……”
老太太说到这儿,神情恍惚的笑起来。
“是嘛?那年代能上高小可了不起。奶奶上的啥初中啊?女校吧?五四的时候,奶奶多大呀?”徐樱轻声问。
老太太仔细想了想才回答说:“五四啊,二十四了,他上战场了,我带着学校的女学生上街游行……”
这故事就从她二十四,一直讲到四十多,老爷子又上战场,她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活,期间也提到过那个“筱筱”,但只有两三句话就带过去。
倒是提自己的儿孙多点,每个孩子什么性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都能如数家珍,说到动情的地方,旁边坐着的韩科长都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谁也没注意到,徐樱已经把完脉,跟杨花儿要了张纸,在纸上写东西。
老太太这一讲就是一个来小时,张秀英进来送水,看到老太太居然对着面无表情的徐樱一脸慈爱的笑,惊得差点儿把陶瓷缸子给掉了!
“他说好了在下面等我,等了二十来年了,我不想让他再等了。娃儿们都长大了,用不着我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靠着被子,看着窗外春天绿意融融的春天,释然笑了。
“娘,你说啥呢,我们咋能不需要你嘛!”韩科长抹着眼泪站起来,扑到老娘身边,握住她的手。
张秀英也赶紧进来劝:“是啊娘,人家说,有娘才有家,你要真走了,咱这家就不是个家了!”
“秀英是个懂事娃,就是身子不好,我活着累赘你。”老太太苦笑着拍张秀英的手。
“娘,你这么说,可让我没脸活了!”张秀英扑上去,失声痛哭:“娘你都忘了,我娘死的早,要不是你,就靠我爹,我早饿死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亲娘啊!”
韩科长一听这话,哭的更厉害,夫妻两个扑到老太太身上,三个人头挨着头,哭了个昏天黑地的。
徐樱早出去了,把刚刚写好的单子递给杨花儿,打发她买菜去。
杨花儿还感动的抹泪呢,不情愿走,想继续听。
“快去。”
徐樱只好催她,她才恋恋不舍的出去。
倒是没多大会儿,已经把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这会儿徐樱正坐在院子里仰头看一株大榆钱树,树上的榆钱一串一串的,鲜嫩的让人流口水。
韩科长和张秀英已经都从屋里出来,正躲着她擦眼泪。
见杨花儿进来,张秀英赶紧过去接东西,接过来放在桌上一看,不是药,反倒都是食材,有点儿不明白。
“徐大厨,您不是号脉了吗?咋没开方子?”
“开了方子,老太太就肯吃药?”徐樱撩着眼皮反问。
张秀英哑然。
老太太已经许久没能这么好好跟他们说话了,今天说开了,他们就以为老太太会想通,好好吃药。
被徐樱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老太太可没答应吃药。
“那,吃这些,管用吗?”张秀英听韩科长讲过“药膳”治好发烧的故事,只当是个巧合,可没当真。
“肯定管用!”韩科长赶紧说。
徐樱能让老太太开口好好跟他们说话,这就是本事了,可不能再质疑人家的‘医术’。
有他解释,徐樱也省的多费口舌,顺手就把一个袋子递给张秀英:“大枣、山楂、拿去洗干净,一颗颗去掉核给我。”
又把菠菜、萝卜给杨花儿,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