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楚薇以小安安母亲的身份,以他遗产继承人的身份,竟会被阻拦,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慕寒洲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死了,威慑力不在了,那些人就变了。
他只知道,当初执意把遗产全部留给她是他草率了。
那时他快死了,脑子也混沌了,只想尽快铺好她的后路。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遗产,只要她还活着,她的麻烦应该都不会少。
看来,还得想办法联系一下周朗。
周朗是除了他自己之外,他此生最为信任的人了。
他得想个既不与圣仪王妃交恶,又能与周朗保持正常联系的法子,他需要好好的搞清楚,云楚薇被拦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宅那边又是谁在拦她,是慕战国,还是丁晴雅。
云楚薇吃完饭,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在顾夜宸的陪同下去见周朗。
毕竟没有充分证据,也不想直接连周朗都得罪了,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就选择在慕氏集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云楚薇先到的,她到之后,等了一会周朗才到,他来时眉宇间带着疲惫之色。
顾夜宸在周朗抵达之后识趣的退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周朗看着云楚薇说:“云小姐此番前来,是想告诉我你改变主意了,想尽快继承总裁留下来的遗产,是吗?”
都这个时候了,周朗还在装傻。
云楚薇冷冷一笑:“别告诉我不知道,我和丁晴雅在葬礼现场发生言语冲突,之后慕芊芊送我回酒店,慕战国又上亲自去顾夜宸的别墅寻我。”
短短一句话,把她今天大起大落的心情描述得极致。
周朗表情僵硬了一下,回归神色:“所以,云小姐找我是想了解什么?”
“周特助可真是实诚人。”他不再遮遮掩掩,云楚薇也开门见山:“我怀疑慕寒洲的死另有隐情。”
直接把结论抛了,她充满怀疑的眼珠子盯着周朗,一字一顿的说:“慕寒洲因为坠崖而寿命大减,为了逼我对他死心,故意和丁晴雅结婚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为了不被怀疑而设计车祸假死我也知道了,我知道周特助是慕寒洲最信任的人,也是对慕寒洲最忠心的人,别的我都不想知道,我就想问问你,慕寒洲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生还的可能,如果他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如果他死了,他的葬礼丁晴雅安排得遮掩,连慕战国都不能见最后一面,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言辞犀利,半点缓和的余地都没留。
周朗怔了一下,才不无遗憾的回答说:“总裁的尸骨,其实至今都没有找到,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不得不对外统一口径,除了我们几个人当事人,任何人都不能见总裁最后一面,都不知道那座精致华美的水晶棺里,其实只放了一个与总裁同等大小的仿真玩偶,还有一件您以前用过的小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明显更失落了,云楚薇心也跟着酸了,眼睛没出息的也红了。
顾夜宸讲述的时候,她虽然也难过,可这种后知后觉的难过跟周朗仿若置身其中的难过是不一样的。
她感觉她现在不再是侥幸独活的局外人,她就是他身边的那个小东西,被迫放在他的水晶棺里,看着他生前轰轰烈烈,死后狼狈憋屈,连个尸骨都不能找回啊。
心像是被巨大的铲子挖开了一个缺口一样,蹭蹭蹭的冒着酸意。
云楚薇捂着脸,低头啜泣起来。
她哭了好一会,直到红肿本来就未消的眼睛再度被肿胀占据,肿得都快睁不开眼睛,她才停止哭泣,抹干眼泪,哑着嗓子说:“所以,他其实还有可能活着,毕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的。
她只是撑着手,双眸定定的望着周朗,用满眼的希冀来表达自己痛失所爱的哀思。
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周朗没办法这么自欺欺人。
“对不起。”他忍着泪意,满是酸楚的说:“总裁生前最希望的就是你和小小姐的平安喜乐,所以云小姐,就当我求你,放下吧,忘掉这一切,就当从未发生过,安心的接受总裁给你的遗产,然后远走他乡,再也不回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好吗?”
云楚薇不说话,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她的眼。
周朗看着,更难受了:“如果你担心你会因为身负巨额遗产而遭遇不测,也没关系,这个遗嘱我可以跟张律师操作一下,我们不用你一下子就接受那么多,你只需每年拿一小部分,等你羽翼丰满了,再来拿你该拿的这些,好吗?”
周朗已经极尽卑微了。
他对慕寒洲是真的忠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为云楚薇考虑。
她若再自私一点,或者说心大一点,她就可以爽快的接受这一切,听从周朗的建议,做一个逐渐养成的低调富婆。
可是,她肚子里又有了个孩子。
有了她和慕寒洲的孩子。
“不,我没有见到他的尸骨,就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内心里的怯意散去,她眸光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