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漫长很曲折很激烈的梦。
在梦里,他被一个全身黝黑的恶魔围攻,他没打过,被迫沦为了恶魔的奴隶。
为了折磨他,恶魔无所不用,被油烹,被火烤,被丢到刀山里,被扔到深海里。
这个过程太惨烈,许多次,他觉得自己要痛死过去了,一次次,他忍了下来。
“你表现挺好,这次就先放过你了。”终于捡回一条命,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恶魔的声音,在他耳朵里也宛如天籁:“通过考验了,让你家人来接你回去吧!”
家人?
慕寒洲懵。
无父无母,连唯一的爷爷都去世了,他哪里还有家人?
不对,他有家人的,就在几天前,他户口本上还多了两个名字。
他有儿子有女儿了,四舍五入,孩子的亲生母亲云楚薇,当然就是他的家人了。
“薇薇--”干涸起皮的唇角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慕寒洲嘴唇一张一合,呢喃出声。
守在床头打瞌睡的老中医徒弟,听到这声音,发觉他醒了,挺过来了,欣喜非常,高声叫了起来:“醒了,师傅,慕先生他已经醒了。”
慕寒洲这次整整夜不归宿了三天,超出以往的范畴。
以前他最多一个晚上不在家的。
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云楚薇心里的怀疑就更重了,冷静了几天,都没把心结想开,不想糊里糊涂的活着,她决定与他谈谈。
她想问问他,既然愿意把孩子上到他的户口,什么时候又能履行承诺,把儿子给她找回来。
女儿在身边生活得好好的,儿子就是她唯一的念想,为了儿子,她连沦为他生育孩子的工具人都不介意,谁叫她确实空有一张脸蛋,没有强大的家世,不如程心雨,更不如万慕雪呢。
然而,当慕寒洲终于回家,看到他的脸,她却是愣住了。
他变了,肉眼可见的变了。
要让她说清楚他变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分开不过三天罢了,就是遭罪也就三天时间,外貌上能有多大的变化。
就是那精气神吧,怎么看都跟以前不一样,半点都没有成熟男人特有的自信,朝气,甚至有种病入膏肓的病人味。
错了,一定她想岔了,他怎么可能有病人味?他高大又壮硕,掌握着整个海市的经济命脉,手下的产业囊括整个华南,在国外也都赫赫有名,无数人看他脸色过活,即使真有什么病,也有最一流的专家团队来为他治病,连未知细菌那样的恶性病毒都能治愈,又有什么病能够难到他,又有什么病能在她身上残留出病人味。
吸了口气,云楚薇把惊讶收回去,把情绪平复。
“怎么了?”一丁点细微的情绪波动,被慕寒洲察觉了,看了看她极速转换的脸色,生怕被她看出什么,他故意笑了下:“三天不见了,才这样看我吗?你这是想我了?”
上次他给孩子上户口,虽然打消了她心中他还会有别的孩子的顾虑,但对缓解他们的关系没有实质变化。
她又不贱,没有女人能够容忍接受她的孩子却不接受她,享受她身体的同时还不给他名分的男人,不管她对这个男人有没有爱。
此时,见男人贱兮兮的套近乎,那日的争吵好像过去了,她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不想做那种很好哄的廉价女人,她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回来就去洗澡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吃的,我有点困,就先去休息了。”
她说完就想走,慕寒洲拉住她。
“我想吃你做的夜宵。”灼灼的双眸紧盯着云楚薇的眼,慕寒洲分外坚持的说。
天知道这噩梦般的三天里,他有多难熬,而她就是他坚持下去全部的信念。
如果不是记挂着她,还有两个孩子,也许在噩梦中,他就被恶魔带走了,倒在恶魔的屠刀下,永远回不来了。
终于清醒后,因为元气大伤的缘故,老中医是希望他再多住一段时间,用中药调理巩固一下的,但他不想等。
差点丧命,他进一步知道她于他的重要性,只要还能动,他就想回来找她。
白皙的手腕被攥得很紧,像是一松手,她就会被跑掉一样。
盯着那被握着的手腕,云楚薇皱了皱眉,不太情愿,不想给他做夜宵,现在的他不配吃她做的东西。
故意打了个哈欠,她想以此为借口拒绝他,一仰头,对上一双悲伤脆弱的,如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
狠狠愣住,云楚薇吃惊不已。
慕寒洲是再理智不过的资本家,不是向来奉行狼性原则吗?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这是怎么了?在外的那些天,工作上遇到麻烦,受挫了?
见云楚薇不出声,也知道最近两人关系尴尬,她想必不情愿为他服务,然而慕寒洲现在极想吃她做的东西,无可奈何,他只好使出杀手锏。
“薇薇--”潋滟的眸光忽然变得深情,他英俊的脸庞,勾勒起一起极淡的希冀:“你做的馄饨很好吃,我走遍大江南北,都没吃过比你更好吃的味道,请你为我做一碗,解解馋,好吗?”
慕寒洲这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