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没有出声,耐心的等慕战国把气撒完了。
才凝着眉头,冷眼看他:“老爷子去世将近一年,他的存在已是过去式了,现在这慕家,这张餐桌,是我说了算,三叔你不服我的管控,次次质疑我的指令,是在挑衅我慕家家主的位置吗?”
男人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笔直的脊背傲然挺立,凝眸间霸道的气势尽显,凛冽的气场,狂放的压制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慕战国慌了。
他是不服,是质疑,是挑衅,可他哪敢说?
慕寒洲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有能力,他要是真有什么能力,早就想办法把慕芊芊接回来了。
正是因为没能力,没有与慕寒洲正面一战的能力,他才只敢在家宴上撒野,想抓慕寒洲的小辫子,用道德,用孝道,给他不愉快。
慕寒洲要是不理会,或是退让一步,那也罢了。
可他偏偏没有,不但没有退让,还把战火烧得愈旺。
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讨不到好了,慕战国的脸色难看得接近墨色。
“寒洲。”叶玉茵站出来打圆场:“你也别怪你三叔说浑话,上午出门之前学校的老师还给我们打了电话,说芊芊在里面不适应,有抑郁症的倾向,而且芊芊的生日也快到了,你三叔心里着急,愧疚--”
叶玉茵想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卖卖惨,这总可以吧?
慕寒洲自己也是做爸爸了的人,他自己也有女儿,总能理解老父亲对女儿的用心良苦吧!
然而,叶玉茵的算盘注定打错了。
“女子学校已是最后的选择,如果这都不适应,那这学就不必上了。”他把火力转向了叶玉茵,对她抛出了和对慕战国同款的选择题:“想退学,也行,她有两个选择,要么像真正的慕家子女那样,不靠家族支持,自食其力的去养活自己,无论她能否做出成绩,这都是她的本事,要么--”
慕寒洲顿住,目光似是无意移向二房那边,落定在慕晚晚和慕寒霆,视线紧追着他的叶玉茵,后颈下意识的就是一凉。
她想起了慕老爷子在世时定下的家规。
任何慕家子女,学业结束后就不得从慕家领取生活费,而要靠自己的劳动生活,也只有等到结婚成家的时候,他们才能如数的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股份遗产。
慕老爷子此举,是为了防止慕家子女成为纨绔,才多加约束,可笑的是,整个慕家除了慕芊芊,还真没有一个纨绔。
慕寒洲就不说了,云楚薇也不提了。
慕晚晚,她现在才十九岁,名媛千金该具备的钢琴舞蹈等都擅长不说,还是网上小有名气的作家,小小年纪已经出版了两本书,反响还都不错。
慕寒霆虽然比不上慕寒洲,也是很不错,大三那年和同学一起创业,靠着这些年积攒的压岁钱做注册资金,等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名下已经有了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公司。
可以说,慕家就没有蠢人,除了慕芊芊。
叶玉茵非常清楚这一点,哪敢接受这个选择,让自己的女儿沦落到没有学上还必须得结婚才能拿到股份遗产的命运。
她连忙问:“还有呢?”
慕寒洲视线收回,再度望向三房,面色骤沉,目光幽冷:“第二个选择,三房举家从慕家分出去,你们不再是慕家人,我这个不被接受的家主,自然就无权过问你们的私事。”
连分家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是动真格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云楚薇也都倒抽一口凉气。
叶玉茵完全被吓到了,惊得说不出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慕寒洲,面如菜色。
慕战国更是犹如被当头一棒砸醒,大气都不敢出,一双从雾霭蒙蒙中霍然洞开的眸子,沉沉的望着眼前虽然年轻,气势魄力实则半点不输父亲当年的男人。
这真的是他的侄子,他的小辈?
还是说,从慕寒洲坐上家主之位开始,他就不能单纯的把人当小辈看,因为慕寒洲手中掌握的权力,已经至高无上,凌驾于一切了?
后知后觉明白了一个惨痛的事实,一个一年前就正式落实,但他从来不肯正面承认的事实。
“好了,老爷子还尸骨未寒呢,分家就太吓人了,会惹人笑话的。”从来只看圣贤书,不轻易参与纷争的慕盛国,终于站了出来。
先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弟弟,然后转脸看慕寒洲,讪讪的笑说:“想必寒洲你也只是吓吓你三叔,没有真的要把他分出去的意思,是吧?”
慕寒洲眼皮子动了下,并不出声,直接坐下,拿筷子吃了起来。
“这个菜不错,你多吃点儿,养胖点。”他亲自给云楚薇夹了一筷子菜,那动作,那神态,那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多说,却又什么都说了,慕盛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不快跟寒洲道歉。”慕盛国催促道:“薇薇是父亲在世时定下来的未婚妻,无论她和寒洲结没结婚,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在一起,都是他们两人的私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只有谨遵父亲遗命,祝福他们就好了。”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慕寒洲胸口的郁气舒坦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