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从来都知道,他跟顾夜宸是不同的人。
他从一出生什么都有,自然而然的,他在得到这一切的同时就应该承受相对等的义务,比如,在爷爷在世时学习应该掌握的知识,在爷爷去世之后撑起整个慕家。
他一生都在按既定路线的走,唯一的叛逆,就是云楚薇,一生所有的破例,也都是因为她。
顾夜宸什么都没有。
即使顾宴开还算善待他,即使这半年他也做出了成绩,并不算什么,至少在慕寒洲这里,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顾夜宸用得舍来威胁他,很不公平,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是对等的。
可是那又如何?云楚薇偏偏吃这一套,如顾夜宸所言,她确实是能吃苦的女人啊。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想揍人的冲动按下去,慕寒洲恹恹收手。
“慕总。”顾夜宸的声音追在后面:“薇薇想回X国找孩子,我打算陪她一起去,慕总如果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就不要来插手,不要卷入我们之间的是非。”
慕寒洲停住脚步,转身,刚松开的拳头再一次握紧,恨不得砸烂那张洋洋得意的嘴脸。
“别得意太久,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对云楚薇居心叵测的证据。”
顾夜宸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也许云楚薇很好,也许顾夜宸有一点喜欢,但这份感情,注定不会那么的纯粹。
就跟他一样。
明明会心疼会失神,却不忍心打了她的脸,不得不放她走。
不对,他为什么要放她走?她都打算跟顾夜宸一起出国了,把他远远的抛下了。
他们打算找到孩子,安稳过一家四口的生活,都这样了,他还要成全吗?
怎么可能成全?
慕寒洲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跑出酒店。
酒店门口,云楚薇已经不在了。
他不死心,预判了她离开的方式,顺着酒店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果然,找到了快要到地铁口的她。
他把车子滑过去,贴近,按响喇叭。
云楚薇听到声音,诧异扭头,见是他,第一反应露出厌恶的表情,抬腿就往地铁站跑。
地铁站人流如注,她要是真跑进去了,那就找不到她了。
慕寒洲狂按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吵到了其他的行人,有人拦住云楚薇:“那位先生是不是在找你?”
越来越多行人提出疑问,云楚薇的脚步就此被打乱,趁此机会,慕寒洲从车上下来,三两步迈到她的跟前,拽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他的声音很低。
云楚薇不想跟他走,她不知道这男人在发什么疯,使劲挣了挣,但挣不开,她用力,还是动不了,她心一横,直接抬腿,狠狠顶了上去。
慕寒洲猝不及防,被顶个正着,恼怒又羞耻的疼,他松了手,云楚薇在此时挣开,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地铁站冲过去。
呼呼的风声传过来,她怕极了,她都动粗了,那男人就是再好的气性,都不会放过她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好气性,他从来就是个脾气诡异莫测的狗男人。
所幸,一直到她跑到地铁站里面,他都没有追上来。
临上电梯的时候,她扭头,看他一眼,见他已经退回去了,斜倚在车边,任由后面一串被堵住的车子,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色掩映中,他薄唇未动,一双眼睛微挑着,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不敢多看,她急速把视线收回。
这男人,是真的执拗啊,她都这样放狠话了,他还要纠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图什么。
他以前不是最忌讳她和别的男人?
说句话都会乱脑补,会炸毛吗?
地铁很快,不过几个站,云楚薇就到海市大学站了。
海市大学,是沈若琳就读的学校,沈若琳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每次进出,都要路过海市大学,还要路过隔壁的海市医科大学,说实话,这对她的心灵是极大的创伤。
她觉得她和慕寒洲就算有缘分,能够同住一个屋檐下十九年,那都是孽缘。
要不然,她短短半年多经历的三所大学,都能因为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中断呢。
略显无奈的眸光盯着那夜色下大气磅礴的海市大学招牌看了下,她快速移开目光,加快速度一路小跑,跑过海市大学,跑过海市医科大学,跑到沈若琳的小区。
一直到小区门口,她才停下来,蹲在门口的灌木丛边,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自从在X国乡下农村醒过来以后,她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素质急速下降,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没以前好了,很容易困倦,走路走久了会累,跑步更是会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知道这是生过孩子而且一口气生两个没有好好休息的原因,还有这一个多月以来过于忧思影响了身体,没打算再结婚嫁人,她对不能怀孕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但身体素质的变化她是很焦虑的。
她才二十岁,还那么年轻,怎能不希望身体好好的,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情呢。
轻叹一声,把不知何时涌出来的泪意逼回去,云楚薇抹着眼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