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十六岁之前,懵懂又纯真的时候。
那时她虽然挂着慕寒洲未婚妻的名头,但因为没有对外宣布过,只是慕老爷子单方面默认的事,所以整个慕家对她都还算客气,就是有小动作也只是私下里,慕寒洲当然也不例外。
他虽然不喜欢她,从来没有看得起过她,然而他是个孝顺孩子,对于慕老爷子的吩咐,他大多数是答应的,比如带她出去玩,接送她,给她补课之类的小要求。
那时她太小了,心胸还不够开阔,思想也不够成熟,还会为他虽然愿意陪她但没给过好脸色而烦恼,偶尔她也会想,以后结婚了他还是这个样子该怎么办,还有孩子,没有感情的爸爸妈妈,对孩子的成长会友好吗?
年少的她总喜欢胡思乱想,然而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是关于他。
那时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所烦恼的这一切永远都不成真,他,不会娶她。
十六岁是她人生最重大的分水岭。
慕爷爷在她的生日宴上公开宣布他们的婚约,而他公然拒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都变了。
他对她,从无感,变成了厌恶。
为了扭转他对自己的看法,她做过很多努力,截止意外被他拽进房间的这三年里,她做过许多讨好他的事,然而,没一样入得了他的眼,上得了他的心。
反而,他和她,还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慕寒洲--”干枯的嘴唇无意识的喃喃着,她伸手,试图抓住那远得几乎看不清脸的男人。
“云楚薇!”暴戾的男声划破梦境,把她从少女时代的美好中抽离出来,她睁开眼,见慕寒洲冷漠又厌恶的看她。
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逐渐回笼,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你,是来看我的吗?”
她还以为,他对她虽然不待见,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她都这样了,流了那么多血,孩子可能都要没了,他就是再无情,也不可能这样了还不管她。
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交恶只是十六岁之后的这三年罢了,十六岁之前,他们还算是相安无事的。
“看你?”大手擒住云楚薇病号服的领口,生生将她扯了起来,他力气太大,她上半身被迫悬空,她不舒适的挣了挣,他力道更大了一些,双目赤红,怨恨无比的看她:“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还看你?云楚薇,我看你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真以为你这副皮囊很值钱,所有男人都会为你趋之若鹜呢!”
害死他的孩子?
她的孩子果然没了吗?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后果,云楚薇的心还是空得厉害,她垂头往腹部看去,见病号服还是隆起的,她呆了呆:“孩子不是还在?”
“还在装傻是吧?”慕寒洲眉宇间浮起一股暴戾,力道之大,直接将她从病床上拖了下来。
她另一手还在输液,被这么一扯,针头强行拔掉,火辣辣的刺痛,还在流血,他浑不在意,拖着她,把她拖到隔壁的病房。
他身高腿长,脚步很快,云楚薇人刚醒,身体还虚着,费了好大劲才跟上他的脚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寒洲不回答,连脚步都没停一下,直到来到隔壁病房,他推开门,把她也推了进去。
云楚薇踉跄好几步才站稳身子,稳住后抬眼,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病床上,竟是程心雨,她的脸色惨白至极,看起来非常的虚弱。
她虚弱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着,身上的被子一马平川的,腹部的位置,连一点点的隆起都没有。
心咯噔咯噔的跳得飞快,不安感很重。
云楚薇张了张口,还没把疑惑问出口,腿弯处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她腿一软,跪倒在地,她惶然的想要爬起来,男人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死死的按着了她:“你本来该给我的三个孩子跪的,碍于心雨应该不想见到你,你现在就在这里跪着,好好的给我忏悔。”
慢慢的把慕寒洲的话组织,云楚薇心中还原了一个事实。
程心雨她流产了!
慕寒洲认为是她做的,是她让程心雨流产的,是吗?
“慕寒洲。”云楚薇都快气笑了:“你能不能带点脑子?不能因为你讨厌我,就把一切祸事都推给我!”
她自己都被撞了,被他从病床上拽起,哪有能力去做这种事!
他稍微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怀疑她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云楚薇还在狡辩。
慕寒洲没了耐性。
“我以前就是没脑子,才一步步纵容你到今天。”男人背转身,不再看她,窗外的日光朦胧了她挺括的脊背,他居高临下,冷漠无情:“我不会要你的命,云楚薇,你这样蛇蝎心肠的贱女人,死了倒是容易,活着反而是最好的惩罚,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让你把肚子的野种生下来,没有书读,找不到工作,今生今世,你都只能跟你的原生家庭一样,烂在泥沼里,永世不得救赎。”
这是慕寒洲最恶毒的诅咒。
是之前二十六年里,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