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洲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他面上带着风霜,黑色的西装也有褶皱。
这和他往日一丝不苟的衿贵模样大相径庭。
不变的又是他眼神里的戾意,不管隔着一个月,还是一年,都那么强势,霸道,极具压迫性,只看一眼,云楚薇都吓得直哆嗦。
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慕寒洲,我--”
“你想说你不是,你没有?”微凉的大手蛮横掐住她下巴,低哑的声线近在耳侧:“改变线路,以退为进,长本事了啊你,云楚薇!”
她抖得更厉害了:“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来退信物的--”
“还在狡辩。”他力道更重了一些,捏着她下巴贴近自己,灼热的呼吸几乎扑到她的脸:“老爷子快要死了,信物也摔坏了,忙了这一遭,竹篮打水,你猜空不空?嗯?”
她下巴疼得都要碎掉,拼命的挣扎。
回想一个月前,男人把她赶出慕家动用的手段,她怕得不行,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我真的没想嫁你,如果早知道慕爷爷会--”
啊的一声,她被巨大的力道提得站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世间最廉价的就是早知道?”
他个子很高,足有188,她165的身高在他面前渺小得很。
被这样提着,她足尖被迫悬空,喉咙口空气稀薄,窒息的恐慌感席卷了她的大脑。
是真怕了。
知道这男人不耐烦听,她连解释都不敢,只流着泪保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会把镯子修好还给你,也会跟慕爷爷说清楚,真的会说清楚的。”
说完,她鼓足了勇气,拼了命的想从他手下挣出。
抱了必死的决心,她就不在乎体面,克服了对他的恐惧,整个房间都是她尖锐的哭喊。
像是有所感应,大床上的慕老爷子也不那么安宁,露在呼吸机外面的苍白脸庞,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
几个老人看不过去了,资格最老的周老出面来劝。
“寒洲,云楚薇自进来后,确实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说,你实在是冤枉了她。”
慕寒洲冷笑:“她需要说?以老爷子对她的疼爱,需要她亲口来说?”
事实确实是这样。
周老皱了皱眉:“那么寒洲,你有没有想过你爷爷为什么非要撮合你们,如果只是报恩,慕家随便给点钱就足够她几辈子衣食无忧了,你爷爷选她,有可能因为她好啊。”
“她好?”慕寒洲英俊的脸庞,止不住的轻蔑鄙夷:“这女人心机又贪婪,哄得老爷子亲生子孙一个都不要,好,确实很好。”
这话,整个慕家都有共鸣。
慕老爷子对云楚薇,确实太偏爱了一些。
慕芊芊忍不住站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爷爷为什么喜欢云楚薇,还不是她太狗腿太贱了,为了讨好爷爷,她连按摩洗脚都可以做,明明护工可以做的事,她偏要自己做,她又这么年轻漂亮--”
“慕老三,管好你女儿!”太离谱,周老狠狠瞪了眼,扭头看慕寒洲,声音温和了些:“想必你听出来了,云楚薇她千不好万不好,对你爷爷总是好的,你爷爷无数次跟我们说,这丫头细心又妥帖,对他很孝顺,不是亲孙女胜似亲孙女。”
转头看大床:“你爷爷要是醒来了,知道你和云楚薇又吵架了,恐怕会难过。”
“别听他瞎说,大哥--”一个眼神扫过去,慕芊芊吓得噤声。
视线收回,慕寒洲深邃的瞳仁看向了云楚薇。
“你最好给我祈祷我爷爷平安无事。”
他的声调低沉淡漠,又有着毋庸置疑的气势,没有人敢当面质疑他的话。
获得短暂的自由,云楚薇感激对周老等人弯腰致谢,然后直冲慕老爷子的大床。
“慕爷爷。”跪在床边握紧慕老爷子的手,她喃喃念叨:“您才七十几岁,还很年轻,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您不是说最疼我,想看到我出嫁吗?我现在才十九岁,等我大学毕业,工作个几年,再结婚生子,还要好些年呢,您可要好好的等我呀。”
她的眼泪做不得假,眼睛很快就肿起来了,嗓子也都哑了。
周围的人对视,有人叹气,有人继续持怀疑态度。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慕寒洲眸色不自觉的暗了暗,一闪即逝,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
“太吵了,把她带出去。”
云楚薇一怔,茫然的回头。
苍白又精致的小脸,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淌出,折射着头顶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带走。”男人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关好,别让人逃了。”
再没有人能拦住慕寒洲。
就连周老他们也不能够。
慕老爷子甩手给慕寒洲的这两年,慕氏集团的发展一日千里,隐隐有超越其他几大家族,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趋势。
这么一个势不可挡的小辈,连慕老爷子都拿他没有办法,其他几人更不可能左右他的想法。
除了太过分的时候劝一劝,护住云楚薇的小命,真正能做的也没有多少。
想用这几个老家伙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