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笑道:“超乎黎某想象,殿下竟能将那团练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是,本王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这可是自小的底子……”穆谦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自小的武术底子不是原主打下的,微微一顿,想了想索性道:
“仲城那可是从前禁军里数一数二的好手,本王那半年罪没白受!这兵痞子还想给本王下马威,活该在树上被冷风吹一宿!”
从前在晋王府时,黎至清便发觉穆谦在跟着仲城习武,怕他不悦,一直看破没说破。本想着借着昨夜机会,让他给北境这群兵鲁子露两手,让他们知道穆谦也不全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京畿权贵,这样诸将心中有忌惮,北境边防军就不敢随意拿捏穆谦。却不曾想,穆谦这个花名在外的纨绔,竟能把北境边防军的团练使打趴下,以一敌五的同时还没吃亏,不禁在心中对他刮目相看。
“他们怕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殿下身手这般漂亮。”
这话穆谦极为受用,折扇扇了两下,那来回摇摆的扇坠子剔透莹润,灵动的模样昭示着主人的得意。
穆谦得意过后不忘向黎至清请教,“话说回来,至清昨日是什么时候得知,那场突袭是边防军搞得把戏?”
黎至清在脑中复盘了一下昨日的情境,不缓不急道:
“家兄曾言,北境边防军有给新任将领和监军下马威的传统,四年前睿王抵达北境,被作弄到差点吓破胆。昨日队伍遇袭,下车后周围竟空无一人,当时黎某便觉得有些怪异,瞬间联想到边防军传统。再者询问殿下得知,晋王府亲卫无一人受伤,更坚定黎某想法。后来,黎某十分不小心地、狠狠地踩了一具‘尸体’的手指,见他竟然忍得额头青筋暴起,就确信无疑了!”
穆谦听着黎至清的描述,又见他笑得一脸和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开始隐隐作痛了,说好的修身自持的世家公子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再扮成胡旗人来偷袭呢?”
“猜得。”黎至清没有故作神秘,而是坦言道:“其实当时黎某也不能确认,这次的下马威要耍到何种程度。夜幕将至,最好的情况,无外乎被丢在荒郊野外冻一宿,第二日自然有人来接应;而最次就是被扮作‘胡旗人’的边防军逮住,作弄一番,第二日也会被‘及时赶来’的边防军救回去。只不过,殿下能反将他们一军,黎某始料未及!”
被黎至清夸奖,穆谦忍不住的嘴角向耳后扯去,“那几个被咱们藏在树杈上的边防军怎么办?刚才那两个被当做‘胡旗人’抓住的边防军,应该会把消息透给李团练使吧?”
黎至清道:“这是自然,不过纵使那李团练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档口回去救人。有胆子捉弄人,就让他们在树上清醒两天吧,不然记不住教训。”
提到昨夜突袭那十来个边防军,穆谦突然作难起来,“那两个边防军,咱们真给他们扣上‘胡旗人’的帽子?肖沉戟会怎么处置他们?”
“帽子是殿下扣的吗?不是他们自己吗?”黎至清挑眉,好暇以整瞧着穆谦,见穆谦一时语塞,又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处置寒英等亲卫?”
穆谦皱眉:“处置?为什么要处置寒英他们?”
黎至清明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觉得穆谦未免太好性了一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之事若不惩处,那来日,哪个亲卫都能为保身外之物而置殿下安危于不顾。更何况,若不是殿下拿住了李团练使,你以为边防军会将那几车货物完璧归赵?”
想到昨日之事,穆谦不免心软道:“他们随本王出门,也不容易,而且也是被人算计的。”
黎至清不以为然,“他们职责所在就是为了护卫殿下安全。落入套中竟丝毫未警觉,只能说明殿下身边之人无能!殿下平心而论,若昨日待在身边的是仲城或者玉絮,可会做出弃殿下于不顾的事情来?”
穆谦仔细想了想,仲城平日里随他出门,半步不理他左右,正初虽然是他的小厮,但两个人是从小长大的情分,每次遇到什么事,正初本能地反应就是往他身前挡,肯定道:
“这倒不会,甚至连正初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便是了,若是殿下还心慈手软,那兔子就永远捉不完了!”黎至清对上穆谦的眸子,眼神里写满了认真。
穆谦看着黎至清的眼神,有些许动容,想到当初仲城送来的那份名单,忍不住头皮发麻。借着这两日发生的事,黎至清对他点拨不少,他也心中明了,当下形势,即便无心争权,他也得有自保之力,否则就只能任人宰割。
从前原主软弱无能,导致连身边亲卫都不拿他当回事,旁人更是对他不以为意。正因为这样,他才成为权臣鸩杀的目标,才连累了穆诀,眼前之事残酷,前车之鉴太过血淋淋,穆谦不想再过这种朝不保夕被人拿捏的日子了。
穆谦此刻竟然在心底里生出丝丝幸运之情,幸好他遇到了黎至清,幸好黎至清愿意点拨他两句,帮他渡过难关。
“至清的话,本王听明白了!”穆谦下定决心一般朝着黎至清点了点头,似是对方才黎至清那个眼神的回应。复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凝重,话锋一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