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字条上写着:“吾昨传信于广生,托其多方探寻,已知邦贤君之子生母为林氏嫂嫂。今江宁诸事安妥,吾与锦书,不日便回临安,欲与张兄及项弟面谈。”
云华读罢,将字条还给苏梦棠,苏梦棠折起来交给紫玉道:“拿进去烧了。”秋秋和西门闻言都抬起头盯着苏梦棠手中的字条,云华看在眼里,觉得这件事不必刻意瞒着秋秋了,便说道:“卓然打听到了,昨日那个名叫珊瑚的女子,并非小秋的母亲。”这句话明显是说给秋秋的,可秋秋的反应倒是让云华意外:她只平淡地点点头,没有讲话。西门三月却高兴起来,说道:“哈哈,我就知道小秋儿的娘不会是那个样子的。”苏梦棠看了西门三月一眼,示意他不要往下说了。”西门三月顿时噤声,看向秋秋。秋秋却笑着问他道:“那你觉得我的爹娘,该是什么样子的?”她眉眼弯弯,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西门三月看了一眼苏梦棠,看到师父没有制止他,便说道:“应该。。像是云华舅舅和我师父这样的。”云华和苏梦棠对视了一下,都微笑了一下,苏梦棠道:“小孩子别胡说。”云华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填进西门三月碗中道:“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有些亲情、有些手足之情,是不需要血缘作为纽带的。”西门只顾吃肉,没有听懂云华话里的意思。秋秋却听懂了,她知道云华对小秋秋的情感、对柳亭诸人的情感,已经成为了浓厚的亲情,割舍不下了。
梦棠听到云华的话,心中升起一片暖融融的感动,感觉仿佛忽然有了支撑,她夹了一些菜,吃了起来。
吃罢饭,西门拉秋秋出去晒太阳。房间内苏梦棠问云华道:“卓然与锦书从江宁到临安,估计一两天就到了,云华哥哥打算何时动身,去赴卓然之约?”云华道:“这个不急,等你这山庄的事都了了吧。”
苏梦棠看了看云华,说道:“两个丫头的事,云华哥哥就是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尽早去吧,否则卓然又该一天几封信地催你了。”云华莞尔一笑道:“卓然是个急性子的,我倒差点忘了。”苏梦棠也笑了,又问道:“把小秋也带去么?若是不方便,就留在山庄,我来照顾她。”云华知道苏梦棠是好意,却摇摇头道:“紫若紫纹一倒下,你便要操心更多事情了,我还是带小秋走吧。况且她自从摔伤之后,记性不太好,我正好带她去临安见见卓然老项他们,说不定能帮她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来。”
苏梦棠听到云华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点头说道:“这两天就要动身么?我安排人给你们装点下行囊,给卓然锦书他们带去些山庄的各式糕点。”云华道:“有劳苏姑娘了,既然帮不上忙,我们明天便去吧,走水路慢些,或许正好能和卓然同日到临安。”苏梦棠虽然知道云华必然要走,可听到他明日便走,心下生出几分不舍。云华觉察出来了苏梦棠的情绪,与她说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常带秋秋来江南山庄看看,”他看了她一眼,接着补充道:“看看你。。和西门。”苏梦棠笑起来:“来山庄不看我们还能看谁?”云华也笑了,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好意思讲话。
云华忽而打破沉默道:“快入冬了,不知苏姑娘这里,是否开始制冬衣了,我去临安,可以帮姑娘选几块料子来。临安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上许多时兴的各色冬衣料子。”苏梦棠惊讶道:“云华哥哥还知道这些?”云华笑道:“我家中经办慈幼局,从前每年这个时候,都该给小孩子们做冬衣了,所以与临安几个布行都很熟。”苏梦棠想了想道:“那劳烦云华哥哥,为我挑选吧。”说着,她从腰间摘下一块双鱼玉佩来:这玉佩由两条首尾相衔的小鱼组成一个圆环,通体水光盈盈,飘着阳绿色的花纹。
云华不解其意,却见苏梦棠双手用力,竟将圆环掰成了两半——成了两条小玉鱼。苏梦棠将其中一块递予云华道:“我先付个定金给云华哥哥,不够再添。”云华一时愣住了,他明白将苏梦棠随身之物各执一块代表什么,也明白了苏梦棠的一片心意,不由中心如动,深深地看着苏梦棠的眼睛:他从没这样仔细地看过她,眼前的姑娘笑靥如花,却目光坚定地将那一半的玉递给自己。云华感觉胸中一时百感交集,脑袋变得轻飘飘的:临安初见时,他便对她有份别于旁人的感情,藏于心中,从未对外人提起过,今日临别,竟与自己深藏多年的情愫不期而遇。
云华伸出手,接过那小鱼,紧紧攥在了手心里,一字一句说道:“定不负姑娘所托。”梦棠眼睛里闪烁起朦胧的泪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一幕幕都在面前闪过:年少时的日日相伴,一起读书,一起骑马,一起吟诗作赋;后来苏老先生去世,他在灵前的长跪不起;秋秋幼时生病时,他熬的双目通红。。这些都是她曾动心的时刻,苏梦棠如今想起来,依然会心中萌动。多年以来的一番深情,终于有了交代。苏梦棠泪光盈盈道:“那我便等着。”
这边秋秋和西门三月在院中坐着,西门说道:“小秋儿,你以后在山庄住下吧,你和云华舅舅一来,山庄就变得很热闹。”秋秋轻轻笑了:这个西门,只知道这几天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却不知道这场热闹之间,发生了多少事情。秋秋笑笑说道:“应该不会住太久的,我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