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干笑两声,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夏婆子却先开了。
“周太太,这是我家太太给周公子准备谢礼,感谢他这几日的帮忙,我家太太不便上门,所以就差我送来了。”
“另外,太太也让我转告周公子,她新寡在身,虽然从前两家有些交情,但请周公子体谅她的身份,我家老爷已经仙逝,太太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再与周公子往来,恐会引人非议。周公子以后不必再上门帮衬,太太有我们几个奴婢伺候着,生活上便是有些困难,自也有族中帮衬,不劳周公子挂心。”
夏婆子以前可是在官家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的,虽然不是最得用的人,但真要摆起架势来,那也不是一个乡下妇人见过的。
周母只觉得夏婆子的气势比着里正都还让人心里发怵,说出来的话跟大嘴巴子似的,打得她的脸通红。
她这边嫌自己儿子给人白干活吃亏,又担心周水生跟一个寡妇走得近了被招人非议,却没想到人家眨眼就送了谢礼过来,还挑明了说让周水生以后别再往人家苏沁娘跟前凑,人家苏沁娘更怕惹闲话。
夏婆子也是爽利人,话说完了,也不多留,扭脸就走。
周家母子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院子里,无比尴尬。
过了一阵周母回过神来,看着那一篮子东西,就跟咽了只苍蝇一般难受。转头对着周水生埋怨道:“看见了吧,你上赶着去帮人家,结果人家领你的情的吗?人家现在可是有钱人了,光是下人都有三个,用得着你去帮忙吗?以后你离她远着点!一个大小伙子整天往个寡妇家跑,像什么话!”
周水生攥了攥拳头,一言不发的回了屋。
夏婆子心里是不忿的,那周母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拿这几天的活计来说,她家太太可从来没有开口让谁去帮忙过,而且她家太太在这方面可是极有分寸的,就算这几天周水生去帮忙,太太都没有多跟他说过什么话。
太太为啥要让她过来送东西,不就是想避嫌吗?
也就周母不嫌弃自己的儿子,还怕她家太太让周水生招了赖名声,也真是挺会自作多情。就她家太太那模样那气派,周水生连给她家太太当个小厮都未必够格!
夏婆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赵秀芝家。
苏沁和赵秀芝正在厨房做饭,做饭这事儿苏沁是一点不在行的,但是烧火勉强还行。
夏婆子自作主张对周母说了那通话,自然是要禀告给苏沁的,于是将她请到外面,小声把周家的事情说了。
“太太,老奴听那周太太说的话实在过分,所以就刮刺了几句,老奴要是做得不对,还请太太责罚。”
夏婆子是替自己说话,而且还是维护她的名声,苏沁怎么可能会责罚她,“你做得很好,你先回去吧。”
赵秀芝家条件并不好,眼下粮食也金贵,苏沁自然不会让夏婆子留下。
等她回到厨房,赵秀芝还问了一句,“夏妈妈呢,你怎么让她回去了?”
苏沁嗯了一声,“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她去弄,就让她回去了。”
赵秀芝知道苏沁这是替她省粮食,也没多说什么。有些好,不必挂在嘴上,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午饭过后,苏沁和赵秀芝就带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的树荫里乘凉说话,正商量着过两日去看学堂的事情,不知道谁在外面的大路上吼了一句:“赵彦平在县里赌钱欠了银子,赌坊派人来收债了!”
这一嗓子跟平地一声雷似的,炸得小河村开了锅。
所有人都呼啦啦地跑出来看热闹,毕竟赌坊的人上门收债这种戏码,不常见。
赵秀芝也好奇得不得了,对苏沁说道:“沁娘,要不咱们也去瞅瞅?”
左右也无事,苏沁便起身跟赵秀芝一起出了门,孩子倒是没带,毕竟一会儿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万一见了血,再把孩子给吓着,所以几个孩子都留在了赵秀芝家。
说起来苏沁之前还一直好奇,程彦平问赌坊借了三百两银子,之前说好的是三天后过来收债,这过了都十来天了堵坊的人才来,效率也太低了。
想到程彦平,苏沁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好像没见到程彦平?”
赵秀芝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不会是跑出去躲债了吧?”
程家离得并不远,走着过来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苏沁两人到的时候,程家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赵秀芝拉着苏沁直往人群里头钻,费了点功夫才挤进去。
只见程家的大门被推倒在地,十几个壮汉将程家几口人围在中间。
程老头儿吓得瑟瑟发抖,几个女人更是吓得跟小鸡崽儿似的,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这些凶神恶煞看上,再把她们给拉走还债。
带着来要债的人叫崔虎,此人脸上有条大疤,从左眼尾一直斜划到右嘴然,整张脸像是被劈成了两半,配上凶猛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吓人。
李氏的儿子程大宝吓得哭都不敢哭,哆嗦了好半天,最后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不过他年纪不大,倒也没有笑他。
崔虎把程彦平写的借据拿出来展示了一下,“看清楚了吗?程彦平的借据,白字黑字红手印,原本三天就该还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