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诬告的杜延年平安无事,大摇大摆地回家去了。
如此一来,竟然收到了奇效,直到日落时分,衙门口再也没有人来告状喊冤了。
稍稍轻松下来的刘据对李陵和裴历说道,“查一查杜延年家住哪里,本宫想去看看。”
他对杜延年印象很深,看到他时,始终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裴历笑道,“殿下,我知杜延年家住哪里。”
在裴历的带领下,刘据只带上史俭,三人走出县衙,穿过两条街道后,在一排杨柳掩映下的低矮草房前停下。
裴历刚要叫门,被刘据制止。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从不到一人高的栅栏望去,草房前一个老妪坐在小凳上,杜延年正在为她洗脚。
“儿呀,你真的没事吗?”
杜延年道,“母亲,孩儿这不是在您面前吗?真没事!”
原来这个老太太是杜延年的母亲。
杜母笑道,“看来这位太子爷还不糊涂!”
杜延年也笑了,“母亲,您可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审我的吗?”
杜母紧张起来,“他没打你吧?”
杜延年笑道,“没有。太子殿下没有审我,他只让我和王小二那泼皮打一架,谁打赢就听谁的。”
杜母一愣,“儿呀,你从未与人打过架,是如何打赢那泼皮的?”
杜延年笑得越发开心,“儿哪能打得过他,是他赢了,但太子殿下却把王小二重责三十大板,没有处罚于我。”
杜母一愣,随即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个聪明人。定是那泼皮诬你欺辱他,这一试不就是全清楚了?”
杜延年不住地点头,“母亲所言甚是,太子殿下是好人。”
一个身着素袍的年轻妇人提着木桶从房中走出,边走边笑道,“夫君,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哪轮得到咱们小民百姓品评!”她刚走出两步,忽然愣住了。
“阿瑜,怎么了?”
杜延年见状起身,一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刘据等人。
“太子殿下!”
杜延年大吃一惊。
年轻妇人听他喊出太子殿下四个字,手里的木桶咚的一声掉落,骨碌碌滚到一旁。
杜母颤悠悠站起,“胡说八道,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怎会到咱家来?”
杜延年赶紧扶着母亲坐下,然后快步来到门外,翻身拜倒,“小民不知殿下驾到,怠慢殿下……”
刘据把他拉起笑道,“本宫想出来透透气,无意间就到你家门口了。”
杜延年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刘据向院内望了望,“幼公不准备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杜延年忙道,“殿下请!”
刘据迈步走进院中,年轻妇人扶着杜母跪地相迎。
“老妇人杜氏,给太子殿下磕头了!”
刘据上前一步,把杜母扶起,“老夫人不必如此。”
年轻妇人也道,“民女杜叶氏,见过太子殿下!”
刘据道,“嫂夫人请起!”
杜延年躬身道,“殿下,她是小民之妻叶小瑜!请殿下直呼其名即可。”
刘据笑道,“杜兄应该年长本宫几岁,称嫂夫人不为过。”
杜母不停地打量刘据,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太子殿下真和气,老妇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尊贵还没有官架子的人。”
几人都笑了起来。
裴历和杜延年相视点头致意,刘据问道,“幼公和少安早就相识吧?”
杜延年道,“少安兄侠名远播,有幸见过一面。”
裴历道,“幼公客气!”
杜母道,“殿下还没吃晚饭吧?阿瑜,快去给殿下准备吃的。”
叶小瑜看向杜延年,面现难色。
刘据道,“嫂夫人不要为难,你们平日里吃什么,本宫就跟着吃什么。”
杜延年向叶小瑜使个眼色,叶小瑜转身进屋。
一张破旧的方桌,几只小方凳,几样小菜,刘据和杜延年相对而座,裴历和史俭一左一右坐陪。
杜母和叶小瑜无论如何不肯上桌,刘据只能作罢。宫里规矩多,民俗如何,他还真不了解。
史俭刚喝了一口汤便皱眉道,“这么淡,你家没有盐吗?”
杜延年无奈道,“粗茶淡饭,家里……还真买不起盐,请殿下见谅。”
刘据一愣,“盐很贵吗?现如今盐铁官营,还会有人私抬盐价不成?”
杜延年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盐铁虽然官营,可到百姓手中,已经不知加过多少次价,普能人家无法承受。”
“官营之前,商贾虽也加价,但还不至于高到承受不住,至少还有粗盐可用。可官营之后,连粗盐都买不到了……”
刘据沉默半晌问道,“如果让幼公来做,此事当如何?”
杜延年连忙摆手道,“乡野小民岂敢妄议朝政!”
刘据:“此处不是朝堂,就当闲话即可。”
杜延年略一思忖说道,“小民以为,盐铁官营本身没有错,错在谁代表官家,以及如何经营。”
刘据道:“愿闻其详!”
杜延年见太子没有反对,底气又足了一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