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便见到桑弘羊和公孙贺一前一后到来。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长阳宫主演台广告位第一场拍卖,刚才田千秋提及时他都没在意。
把两人让到博望苑中,他把公孙贺拉到一边,说起江充告状的事。
不待他说完,公孙贺笑了,“殿下不必多虑,此人拦住臣的车马,已被臣痛打一顿,赶出城去了。”
刘据一愣,“为何不留下他?”
公孙贺奇道,“留他作甚?封王属地之事岂是臣下等能管?殿下更不宜过问此事。”
刘据暗叹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把江充揍一顿赶出长安城,如果他真走了还好说,万一没走呢?还是有机会和武帝见面!
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没什么用,他放下江充的事,和公孙贺来到田千秋等人办公的地方。
桑弘羊正在查看登记信息。
望着满地的竹片,本就心情不佳的刘据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脱口问道,“用纸来记不好吗?”
话一出口,他立刻警觉,可能又说错话了,可是观察田千秋等人,好象没什么反应。
桑弘羊道,“殿下有所不知,纸张过于粗糙,墨迹不易保存,故不用。”
还真有纸?
他立刻兴奋起来,问道,“能否让本宫看一看?”
桑弘羊道,“殿下若要此物,稍后臣派人送一些到府上。”
刘据点点头,然后说起人手不够用的问题,桑弘羊道,“臣手下有人可做此事。”
田千秋等人大喜,刘据也松了一口气。
从最初开始,这位大农令和公孙贺就一直若即若离,要不是有皇上的圣旨,这两位恐怕早就跑没影子了。
田千秋深鞠一躬道,“得大农令相助,幸甚!不知何时可整理完毕?”
桑弘羊道,“至少要一天时间。”
田千秋为难地看向刘据,“殿下,要不然……把拍卖会改在明天?”
刘据道,“通告文书已经发出,不宜更改。……这样,请大农令马上叫人过来,本义和子孺再多找些锦帛来。”
桑弘羊马上安排叫人,田千秋和张安世则抱过来一匹匹锦帛。
待人员到齐后,刘据道,“本宫想到一些简便方法,或可加快记录速度。”
他让人把锦帛平铺拉开,在上面画出一张表格,解释道,“这张表分横竖两个区域,上面是表头,横竖两端分项,中间记录内容……”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边画边解释,很快便把一张二维表完成。
没有任何人发声,就连桑弘羊也变成了木头人,心想白费心思了,现在的人理解不了千年后的东西。
他正打算放弃,桑弘羊忽然道,“殿下,此法妙极!”
“有用就好!”他暗松一口气,桑弘羊指着他随意写出来的数字问道,“殿下,这些符号代表何意?”
刘据扫一眼那张表,刚才过于专心,直接在表列上把阿拉伯数字写出来了,忙解释道,“这是阿……数字,和现在用的一二三四相对应……”
“如何对应?”
桑弘羊显然对阿拉伯数字更感兴趣,拉着他问个不停。
刘据把心一横,既然说了,也就不怕吓死谁,直接说透得了!
当他把数字组合规则和四则运算从头到尾讲过一遍之后,桑弘羊激动万分,俯身拜倒高呼,“殿下真乃神人也!”
其他人虽然没他反应这么大,但是对于太子殿下独创的这种新奇记法也都大为赞叹。
刘据把桑弘羊扶起,桑弘羊眼泛泪光,抓着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他会如此失态,这套方法简单易用,直观易懂,并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学问,尤其是那些数字,和繁琐的汉字相比,简直就是不能太赞。
而桑弘羊之所以会受到武帝重用,完全得益于他超乎常人的心算能力和经济头脑。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人家对新事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二话不说,提起笔就开始亲自实践。
于是,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原本需要一天的工作量,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当桑弘羊亲自复核后说出“完全正确”四个字时,掌声骤然响起。
肯定和赞许的掌声是送给太子爷刘据的。
在术算方面,桑弘羊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得到他的肯定也就等同于获得了最高认可。
“殿下,可否把九九乘法表抄录一份送给老臣?”
桑弘羊满眼期待。
抄一份给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拍卖会的时间快到了,他只能报以歉意,“可否待到拍卖会结束之后?”
桑弘羊不住点头,“可以!臣不走!”
他可以不走,但是太子刘据不行,拍卖会开始之前,他还要亲自去拜访几个长安城里有名的大商贾,没有他们的支持,拍卖会这种新鲜事物恐怕会冷场。
长阳宫宽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获得入场资格的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写有数字的号牌,按各自编号入座。
“太子殿下驾到!”
黄门一声高喊,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参见太子殿下!”